“我不需要笼络太多人,只要先挑选一个,拢住他,一点点和他交情深厚,一起开店赚钱,不声不响的小店,没有人会关注不是?然后利用这个小店,慢慢侵染更多的人,拉更多的人入局,一起把地盘做大……到后面根本都不需要我推动,品仙阁就能扩张成今日模样。”
崔芄思忖:“所以最初找的这个人,非常关键。”
“当然。”御刀郎扬眉,“你想知道?”
崔芄:“你不会告诉我。”
御刀郎:“显然。”
“但我可以猜,”崔芄心中快速思索,“家世,背景,自身能力,心机城府,野心欲望,必然无不一缺,还得对这个方向感兴趣……”
御刀郎也不怕他猜:“满长安当官的,不都是这种人?”
有本事就去猜!
“中间有人掣肘,找麻烦也没关系,谁做事的道路上能一点困难遇不到?”御刀郎很得意,“新的团队崛起需要困难,不然怎么能拧成一股绳,有谁搞就搞回去好了,遇到的困难不足,我还得想办法弄点麻烦过来,给大家足够的挫折,和足够的信心。”
他们不需要笼络所有官员,很多时候,只要别人不敢惹,他们就赢了。
崔芄:“可品仙阁每日流动钱款数额巨大,输送渠道和保存位置都很关键,人多眼杂……你需要小心谨慎的,不只是账本。”
御刀郎眯了眼:“我忍不住要欣赏你了,崔郎,你不跟我干,真是委屈了自己的才华。”
崔芄:“所以,你怎么做的?”
御刀郎:“你要不要猜猜?”
“一时情绪上头结成的义气恐怕不能维持太久,当所有这些情绪过去,利益勾连时,每个人都会想得到的更多一些,内部必然产生矛盾,你的手段其实并没有遮掩,”崔芄垂眸,“你要求所有人交投名状,抓住了每个人的小辫子。”
御刀郎:“你们这里的人与我国不同,总是有那么多的爱恨,浓烈的规矩和责任感,每一个人都不是单独活在世上,都有非常想保护的人,或者非常想杀死的仇人,找到了,抓住了,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利用——”
“我为他们搭建了通天梯,他们留点东西在我这里,作为以后报答或索取报酬的凭证,不是很应该?”
“那你就需要一个地方,来放这些东西了,”崔芄垂眸,“以你心性,不会相信任何人,而这些东西又很重要,你一定会想一个非常巧妙又残忍的法子,让别人不得不帮你——”
“你是不是关着什么人?或者监视,控制着这些人。”
待贤坊。
这里远离皇城中心,在长安城靠下的西南方向,紧靠延平门,交通算得上方便,白日里外街很热闹,到了晚上,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也不是没有灯,这里每家每户屋中都亮着灯盏,永夜不熄,看起来人口热闹,却丝毫没有烟火气,连小孩都好像格外懂事,一点哭闹声都没有。
武垣在外侧观察了许久,一个小翻身,悄悄翻墙而入,落到一个院子。
院子面积并不大,也并不豪华,打扫的很干净,可不知家中主人是做什么的,放了很多箱子,大大小小,质地不同,体积不一,整整齐齐排列在廊下,在侧屋,在所有淋不到雨的地方。
武垣走到廊前,伸手想掀开一个搭在箱子上的竹帘,正屋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推开,有老人掌灯而出——
“就此停住吧。”
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女人,鬓发苍白,细布衣裳,不是寝衣,而是平时白天会穿的衣服,这么晚了,竟然还没休息?
出来的也不是她一个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随后走出来,看样子想挡在她前面,却又有点不敢,只站到了她身侧,算壮个胆子,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跟着跑出来,拉着女人的衣角,警惕的看着来人。
三个人都很瘦弱,甚至不敢走近对峙,却让武垣停下了动作。
“你看上去不像贼,显然不是冲着什么财物而来,我们也没有再多的银子能舍出去,这些东西你应该很想要,但是,不能予你。”
老人将小男孩拢到身后,不让他看,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声音喑哑:“你若再近,我们之中,就会死一个人。”
“别怕,”她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年轻女人,视线温柔安慰,之后慢慢的,将比手放到了自己的颈间,“我死会吓人一些,他瞧着没那么坏,应该会收敛。”
“别——”
武垣赶紧阻止,甚至迅速往后退了几步:“我不上前,你莫要伤害自己!”
老人颈间已经压出一条浅浅血线,闻言只是松了松匕首,并没有完全放下:“多谢。”
武垣感觉很微妙。
老人对这些箱子明显是保护姿态,能拼命的那种,但她也并未上前,看上去离得很远,这些箱子虽然被妥善保管,但并没有被爱惜,表面斑驳,一点都不好看,老人甚至看都没看这些箱子一眼,看上去可不像这些东西对她很重要,她甚至很讨厌。
行为和心意明显相悖,必然是受了逼迫。
武垣伸手解下自己腰牌,亮给她们看:“我是南衙卫兵中郎将,姓武,行十三,今夜贸然打扰,并无恶意。”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十三郎……”老人看了他两眼,似乎有些感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更新于 2024-04-24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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