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琳莉莎的震惊，波尔的表情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一言难尽。
    “移居？如果你管这个叫移居的话，那么我们确实在一万年前就移居到了那上面。”他看着空中的红月，神情逐渐变得哀伤起来。
    琳莉莎注意到波尔的情绪很不妥，可是各种疑问堵在喉咙口又不敢问。
    她的脸被憋屈到变形，只好对着维科和月见无声地咆哮。
    琳莉莎：一万年前？！认真的吗？！
    维科：我又不是历史专业的，我怎么知道一万年前的事？
    月见：俺也一样。
    琳莉莎：怎么说也是个历史大事件吧，一万年前光精灵迁徙什么的，你们听都没听说过？
    维科：谁会去管年代那么久远的事，我只喜欢听百年内的冒险故事好吧。
    月见：俺也一样！
    琳莉莎：滚，月见你直喜欢听狗血爱情故事还差不多。
    月见：嘤嘤嘤你这是歧视。
    三个人挤眉弄眼了老半天，波尔始终没有从悲伤中恢复过来。夜已经深了，忙碌了一天的琳莉莎困意泛了上来，一想到明天还要营业，她有点扛不住了。
    “哈——”琳莉莎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朝着坐在窗口化身石像的波尔说道，“太晚了，要不然我们有事明天再说？楼上正好还有一个空房间，波尔你如果还想睡的话，可以用那个房间。不过你都睡了一百年了，我估计你这会儿也不困吧。”
    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开着玩笑想要打破波尔身边的低迷氛围，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
    本来琳莉莎还想问问波尔要不要吃点什么，她可以做，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你等会要是饿了就让琥珀上楼找我，喏，琥珀就是我们店里这只超勤快的小猫咪。”正在打扫桌面的琥珀听到自己被夸赞，朝着琳莉莎乖巧地喵了一声，它的尾巴在身后晃了两下，似乎是在说交给我好了。
    琳莉莎看着乖巧的琥珀，再看了眼已经打着哈欠飘上二楼的月见，忍不住落下了老母亲的欣慰眼泪。
    虽然月见没什么用，但是他召唤的猫咪们是真的棒。
    要不是猫咪神使对月见言听计从信仰度max，她真的很想把月见踢出去干活，然后给猫咪们假期和工资。
    站在楼梯上，琳莉莎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波尔，这个光精灵——不，现在该称呼他为月精灵了——这个忧郁的月精灵死死盯着天空中的红月，透过月亮，他的眼里看到了什么？心里又想着什么呢？这一切，恐怕只有等他自己开口说出来了。
    因为吃了夜宵，琳莉莎又去洗漱了一次。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打开系统的任务界面，发现“精灵秘史”这个任务显示完成度14%，却并没有接下去的任务引导了。
    看着“请玩家自行探索”这几个字，琳莉莎隐约有种，其实系统也不知道后续会如何发展的感觉。
    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系统提醒她，要一次性招待多少个魔法属性为光的客人，然后激活了波尔的寄生魔石后，再提示她接下来在十分钟内救出这个npc。甚至最初激活这个支线任务的时候，就应该有一点的线索引导让她去完成。
    眼下的发展，让她有一种系统也是后知后觉的感觉。
    只有当她自己触发了什么有关精灵的事件，任务系统才会做出引导。
    “如果这是一款游戏，那么这个任务系统的设计肯定是不合格的，负责这个部分的策划怎么也得扣工资吧。”琳莉莎碎碎念着关掉系统面板，她盯着天花板，又喃喃自语道：“不过系统这种东西本身就很不讲道理，这东西真的有设计者吗？”
    有没有可能，其实所谓的系统只是她作为现代人的臆想的一种实体化，这其实就是一种魔力和能力的体现。
    想来想去，琳莉莎也没办法想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猜测。
    “算了算了，想太多只会秃头。”琳莉莎闭上眼，决心好好睡觉再说。
    可惜，这次的梦境似乎也没打算让她好好休息。梦里，琳莉莎久违地来到了那个又冷又冻的鬼地方，见到了曾经遇见过的克莱德·奎因，那个据说深陷邪教，现在正在被通缉的红发巫师。
    “可爱的少女哟~这么久没见到我，你有没有想我呀？”
    被通缉中的克莱德此时正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琳莉莎露出闪亮的大白牙。这架势，跟几个小时前琳莉莎看着醒来的波尔几乎是一模一样。
    看着这张笑嘻嘻的脸，琳莉莎的拳头又硬了，好想对着这个沙雕巫师的眼睛再来一拳。
    好在她是个文明人，所以她忍住了这股冲动。
    只是默默地把这个危险分子推离开。
    “你怎么还在这儿？”琳莉莎木着脸，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红发的“邪教头子”克莱德潇洒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自认为帅气地答道：“当然是因为，我伟大的空间魔法研究又一次开始了呀。”
    “又一次？你前段时间中断了研究么？”琳莉莎边说边环顾四周，自己果然又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小冰屋里。她都有一段时间没做这个梦了，怎么今天刚触发精灵的支线就有被拉到这儿来了？难不成这地方还跟精灵有关？
    都有月精灵了，这个世界的精灵分支里会不会还有冰精灵。
    搞不好精灵就跟口袋妖怪里的伊布一样，可以借由不同属性的石头进化成不同属性的伊布，什么火伊布、水伊布、雷伊布、月亮伊布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伊布什么的。
    琳莉莎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这个冰原说不定就是冰之精灵的老家。
    克莱德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有些挫败地回答道：“前段时间我体内的魔力失控了，我大概昏过去了吧，具体昏迷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我都习惯了，反正醒过来以后我就继续研究我的空间传送魔法了，在这个冰原上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
    “你一直都在冰原上？没去过其他地方？”
    琳莉莎皱起眉，她打开系统界面，第三次查看克莱德的属性栏。
    【克莱德·奎因[lv？]
    状态：昏迷中
    信仰：未知
    描述：与少女梦境有着奇怪牵连的家伙，四处游荡的孤独灵魂。他体内的超凡力量已经锘挎槬鐪犱笉瑙夋檽锛屽，澶勯椈鍟奸……】
    嚯、好家伙，这什么超凡力量搞得系统都直接乱码了！
    难不成这超凡力量的文本也是gb2312编码，却被她的系统强行用ascii编码打开了？
    可这地方没有乱码恢复的在线网站啊。
    傻兮兮的克莱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维科传闻里说的那种高智商邪教头子，他拉怂着肩膀，一头红发都打蔫了：“也不是没去过其他地方，我之前不好传送到你家去过吗？可是也就那一次意外，其他时间我都在这个冰原上乱逛，每天都是这些一成不变的白色，啊啊啊我已经快无聊死了！”
    “……原来即将成为安德拉尔王国最伟大的法师的人，就这点耐心吗？”
    琳莉莎摇摇头，把克莱德第一次见她时用的名号复述了一遍。
    可是克莱德并没有对这个称呼起太激烈的反应，他可怜兮兮地说道：“就算是最伟大的法师，也不能一直对着一片一成不变的冰原呀。”
    琳莉莎脑补了一下自己处于这个场景，也觉得自己会疯。
    不过她口头上还是在安慰克莱德：“往好处想，不是每一个法师都有机会在冰原上上研究传送魔法的，更何况你还有吃有喝，有奇怪的冰屋可以研究。”
    “这么一想，你说的也对。起码我还有热可可喝，虽然它们都是过期不知道多久的。”
    异常好安慰的克莱德点点头，这样一想，他甚至感受到了几分快乐。
    琳莉莎却从中提取到了关键词：“过期的？你上次要给我喝的热可可是过期的？”
    “对啊，上次给你喝的热可可，是我从那些冰屋遗迹里找出来的。放了也有几十年了吧，不过在冰原里这么低的温度下，东西是不会变质的。”克莱德束起大拇指，露出了自己的招牌笑容。
    “……”琳莉莎麻了，她身边怎么尽是这种货色的家伙，“等等，我明明记得你当时说是自己带的物资？怎么变成冰屋里找的？”
    克莱德笑得很天真，说的话却很不天真：“反正都没人要，我捡到那不就是我的物资了吗？”
    琳莉莎：“……”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我竟无言以对。
    她想来想去，只能庆幸当时自己没有喝那杯僵尸热可可。
    悬挂在屋顶的煤油灯突然猛烈摇晃两下，随后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冰屋外，呼呼的风啸声越发猛烈，在羊城生活的琳莉莎甚至有种外面正在刮十几级台风的感觉。冰屋在狂风的呼啸下发出诡异的咔嚓声，周围的温度一瞬间降到了极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琳莉莎也没有了说笑的心情，她有些无措地看着克莱德，却见后者难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这次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天快黑了，它马上就要醒过来了。”克莱德说着，朝着琳莉莎嘱咐道：“抓紧我的披风，那可是我要传给我儿子哈利的，可别让风吹走了。准备好，火要来了！”
    “什么火？它是谁？”
    琳莉莎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暴动的火系魔力以克莱德为中心点，像冲击波一样猛烈地炸开。
    冰屋连带着周围的冰雪都在一瞬间被蒸发消散。
    琳莉莎被热浪和寒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一刻她也分不清吹在脸上的到底是寒风还是热气，她只来得及抱紧身上的火焰披风。
    等再次睁开眼时，她看见遍布繁星与神秘极光的冰原夜幕上，一个深色半透明的巨大“生物”正在无声地嘶吼。
    不、她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生物。
    那只是一大团无序的，透明得几乎要融入夜色的，哀怨的触角。
    第49章 营业049
    琳莉莎傻了，这啥，克苏鲁吗？
    但是看着也不像啊，反而有点像幽灵公主里的山神。如山峦般巨大的一大团几乎透明的触角疯狂地蠕动，它们并没有特定的移动轨迹，就是那样很混乱地在天空中随机飘行着。
    “克莱德，这是什么？！”琳莉莎有些被吓到，虽然她看不过不少类似的影视剧，但是这跟亲身体验现场目击，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幽灵一类的东西吧。”克莱德做出防备姿态，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他的法杖，一副准备跟这玩意儿大战一场的样子。“自从我来到这个冰原后，每天晚上都会看到它。有时候它离我很远，有时候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只能在夜间出现与行动，我估计不是幽灵就是怨灵。”
    “……我觉得啊，这听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琳莉莎躲到克莱德身后，想起自己的系统鉴定功能，赶紧打开系统面板开始查看。
    【怨灵集合体[lv？]
    状态：无序混乱
    信仰：无
    描述：这是一种闻所未闻的集体幽灵现象，它不是在一瞬间诞生的，而是通过日积月累，由同一个种族所催生的怨灵集合而来的。它们怀抱着同样的哀怨死去，却又被同一种力量吸引聚集在这里。是什么样的事故，才能促使一个种族长久以来诞生如此之多的怨灵呢？】
    怨灵……集合体？
    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
    琳莉莎有些担心，拍了拍克莱德的肩膀问道：“这么大的怨灵，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你刚刚还用魔法攻击了它，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对付它我可有经验了。”克莱德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顺便一个大火球术扔了过去。在他体内暴走魔力的刺激下，原本应该普通的大火球术，在发射的瞬间就已经崩坏得连形态都保持不住了。猛烈的火柱直冲云霄，正中怨灵的中心。
    耳旁的风雪突然变得猛烈起来，呼啸的风声就像是怨灵的哀嚎声一般。
    这个没有嘴巴的怨灵集合体在被火焰击中后，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损伤，但是它的触手们蠕动得更加迅猛了。它在空中飘动的速度变快，在广阔的冰原夜空下，像极了没拴绳子的哈士奇。
    如果不是带着破坏力如此强大的暴风雪，琳莉莎或许会觉得它看起来有那么点可爱。
    只是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