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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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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8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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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录玉奴忽然?轻笑?,带着醉意的气息拂过江淮舟耳侧,
    “离了中京,我就再不是司礼监掌印,可?若没了这身蟒袍——”
    江淮舟突然?扯开自己的玄色外裳,将?两人严严实实裹住。
    温热的掌心贴上录玉奴后心,隔着单薄中衣能?摸到凸起的脊梁骨。
    实在是太瘦了,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
    这权势快要压塌了录玉奴,可?却也同样?的让录玉奴得以活命。
    就像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荆棘,明知这荆棘上都是尖刺,可?却也只能?鲜血淋漓的抓着。
    求生的本?能?,让他根本?就不敢松开手。
    江淮舟自然?可?以猜到。
    “只要你跟我走,明日就让万山戚带玄衣卫的虎符来。”
    江淮舟道,
    “江都王府的玄衣侍卫,从此归你一半。”
    录玉奴坐在江淮舟膝上,乌发如墨,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半边面?容。
    月光从亭角漏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那?颗泪痣隐在阴影里,像一滴凝固的血。
    他沉默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江淮舟衣襟上的螭纹刺绣,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
    “不仅仅是这个。”
    江淮舟的手掌还贴在他后腰,录玉奴缓缓抬头,眼底映着月色,却深得看不见底。
    “世子?爷,你是江都王的嫡子?,也是独子?。”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极淡,“江都王府的未来都在你身上。”
    今日录玉奴跪拜在父母坟前,设身处地,越思越痛心。
    他苍白的指尖轻轻划过江淮舟的眉骨,像是要记住这张脸的轮廓。
    “你本?该娶世家?贵女,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录玉奴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自嘲,
    “可?若是与我这个阉人搅合在一起……怕是毁了你。”
    留恋在江淮舟脸上的手指顿住,缓缓收回。
    “世子?爷,我虽然?愿意跟你走,可?我不能?跟你走。”
    夜风骤起,吹落满树海棠,花瓣纷扬如雨。
    录玉奴从江淮舟膝上起身,朱红常袍在风中翻飞,像一团即将?熄灭的火。
    江淮舟突然?起身,伸手拉住眼前之人。
    他将?人硬生生扳过来面?对面?。
    月光突然?大亮,照得两人眉眼纤毫毕现——一个眼底燃着火,一个眸中凝着泪。
    “看着我。”江淮舟嗓音嘶哑,“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录玉奴被迫抬头,朱红袍袖下的手指掐进掌心。
    他看见对方瞳孔里映着的自己:散乱的长发,苍白的唇,那?颗泪痣红得像要滴血。
    “世子?爷,你就当沈斐之已经?…”
    话音未落,江淮舟突然?拽着他的手按向自己左胸。
    掌心下的心跳滚烫,录玉奴指尖发抖,却被死死按住。
    世子?爷攥着录玉奴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截纤细的骨骼,却又在触及对方微颤的指尖时泄了七八分劲。
    “你觉得什么才叫毁了我?”
    他逼近一步,眉宇间的锐意如出鞘的剑,
    “是失去江都王府的荣华?还是断送所谓的仕途?”
    录玉奴被迫仰头,朱红袍领微敞。
    江淮舟的指腹摩挲过录玉奴脸上的泪痣,声?音低了下来:
    “你觉得,我真的——比在乎你更在乎那?些东西吗?”
    夜露凝在亭角的蛛网上,将?坠未坠,好似心头的一颗泪。
    “如果从未遇见你,我或许真会如你所猜想。”
    江淮舟忽然?笑?了,眼底映着录玉奴苍白的脸,
    “可?偏偏我来了中京,偏偏…”
    呼吸交错间,他低头吻在录玉奴颤抖的眼睫上:“偏偏让我认出了你。”
    江淮舟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搂紧,声?音轻得像叹息:“前路再难,那?又如何。”
    “若真有走不通的那?天——”他忽然?咬住录玉奴的耳垂,
    “我就带你私奔去,江湖之大,总有你我的容身之处,做一对闲云野鹤、神仙眷侣,倒也不错。”
    几句话砸在春夜里,震得满庭海棠簌簌而落。
    夜露沉重?,压弯了亭外一枝海棠。
    “或许,世子?爷现在这么认为,”
    录玉奴笑?了笑?,
    “可?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你还会这么想吗?”
    “如果你后悔了呢?”
    “你会不会后悔现在做的决定?”
    “我以前觉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我现在却依旧是苟活七年。”
    “我以前觉得,君子?如竹不可?折之,现在我依旧弯下脊梁,做过万人唾骂的事情。”
    “江淮舟,我会是你的污点。”
    “我会是你抹不去的污点。”
    “你可?以让我改头换面?,换个身份,可?是,你如何向你的父母解释呢?”
    “你要娶一个男人?不,甚至连男人都不是,我只是一个阉人,一个残缺的人。”
    “纵使没有录玉奴这个身份——我也足以让你蒙羞。”
    “你本?可?以青云直上,鹏程万里,若是我害你只能?屈居一隅,我这辈子?都难安。”
    闻言,江淮舟的眉峰紧紧蹙起,在月光下投下一道深邃的阴影。
    他双手捧住录玉奴的脸颊,拇指轻轻拭去对方眼角的湿意,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像是要驱散所有的不安。
    “旁人的看法?于我并不要紧。”
    江淮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字字如钉,
    “而我父母那?边,我自会去交代。”
    夜风拂过,亭外流水潺潺,映着细碎的月光。
    江淮舟的掌心温热,稳稳地托着录玉奴微凉的脸,不容他再躲闪。
    他目光灼灼,如炬火般穿透夜色,“你担忧的那?些,对我来说——”
    顿了顿,他继续说:“与你相比,是可?以克服的。”
    录玉奴的指尖无意识地抓紧江淮舟地衣服,把锦衣攥的皱巴巴的,江淮舟却一直攥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心跳透过掌心传来,有力而滚烫。
    “既然?我做了决定,就会负责到底,有得有失,我不后悔。”
    江淮舟的声?音沉如磐石,
    “人生或难或易,都是天命。”
    然?后,江淮舟忽然?倾身,额头抵上录玉奴的,呼吸交错间,他轻声?道:
    “我遇到了你,就已然?是命中注定。”
    “这缘分不可?断。”
    江淮舟垂眸,衬得那?双凤眸如星辰。
    “更何况,我并不认为前路是死局,我也并不认为,前方当真是有什么难处是我做不得的。”
    此番言语之间,锋芒毕露,有将?重?重?困局都化作掌中棋的从容。
    他忽然?揽着录玉奴转向亭外,广袖一挥指向皇城方向。
    远处宫阙的轮廓在月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而他的声?音却斩开这沉沉夜色:
    “这王城犹如囚笼,我既然?会带你走,自然?会带你去更好的地方。”
    江淮舟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搂得更紧,胸膛相贴时,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渐渐重?合:
    “我说过,我会珍惜你,爱护你,尽我所能?,将?你视若珍宝。”
    “斐之,跟我走吧,远走高飞,离开这。”
    当江淮舟眼底映出整座皇城的倒影时,录玉奴终于看清——这个说要带他走的人,眼里坚定的不像话。
    第25章 ·江都
    春末的风掠过皇城檐角,惊起一串铜铃清响。
    江淮舟推门?而?入司礼监,月牙色锦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螭纹在朝阳下泛着幽光——这是江都王府玄衣卫的调令,执此符者?,可号令三千铁骑。
    “心肝。”
    他找到录玉奴之后,将虎符拍在录玉奴掌心。
    江淮舟这个人,说到自然会做到。
    “从今日起,江都玄衣卫分你一半。”
    他拇指摩挲过对方雪色的腕间,
    “近几日,我助你料理司礼监交接事?宜。”
    录玉奴垂眸,心里?倒是真没想到江淮舟是认真的,朱红蟒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虎符边缘的齿痕硌在掌心,带着江淮舟残留的体温。
    既然万事?清楚,那就不必犹豫。
    往日不可追。
    既然要走,那要做的事?情就有很多。
    金甲卫的兵权上?交,司礼监的排阵布局,所有关系的斩断,要处理的好,也要处理的快,要无后顾之忧,方可金蝉脱壳。
    时至夏初,
    夜闷热得反常,督公府的火光映红了半座皇城。
    焦黑的横梁砸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串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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