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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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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8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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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侧身靠近录玉奴,玄色锦袍与朱红蟒袖在案几遮掩下悄然相触。
    “听世子爷这么说…”
    录玉奴指尖轻抚茶盏边缘,刮出细微声响,
    “原来是要为我撑腰?”
    狐狸眼尾微微上?挑,那颗泪痣在日影里红得惊心。
    江淮舟但笑不语。
    那边却已然开始比诗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万海吟收了剑,剑穗子随着女?子清越的吟诵声轻轻晃动:
    “笑讥阉竖无男骨,
    厌见蛾眉有凤翎。
    莫道书生多傲气,
    论功不及一刀曹。 ”
    曲水畔的桃花簌簌飘落,万海吟按剑而立,素白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没想到开头?就被骂了一顿,书生皱眉,脸上?的酒气更浓了,他说:
    “男儿事业女?子远,
    勿使须眉笑不群。
    插足其间非自量,
    安守闺房绣鸳鸯。”
    上?面正斗得热闹,下面却半点不敢吱声,那个书生倒是喝了些酒,酒量如此之?差,完全?喝醉了。
    可下面大?部分人都还清醒着呢,桃酒才多少的度数,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
    如今这座上?,司礼监掌印录玉奴坐镇此间,司礼监的名声众所周知?,胆敢冒犯,那结果就是扒皮抽筋了。
    在求生的本能面前,大?家都安静的很?。
    听到书生的这首诗,万海吟冷淡的眉目之?间,露出几分桀骜来,朗声吟道:
    “酒冷桃香闲日月,
    谁知?塞北血横流?
    我笑书生无一用,
    笔锋绵软不封喉。”
    又被这般当众作诗骂,书生咬牙:“女?子之?见!边关大?事自有将士操心…”
    “将士?”
    万海吟轻嗤,
    “去年腊月,北境风霜正寒,冻死的将士也不在少数——你?恐怕正在这园子里品评赏雪雅趣吧?”
    满座哗然。
    当万海吟的诗打碎那些锦绣诗篇时?,满座才惊觉——最锋利的从来不是笔墨,而是见过血的眼睛,那是北境的风沙和烈日。
    书生憋红了脸:“你?…!”
    万海吟见书生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什么,又道:
    “儒冠自古矜名节,
    却把娥眉作等闲。
    千载腐儒空议论,
    不如红玉破金山。”
    那书生自然是有些才气在身的,若无才气,更没有傲的底气,但偏偏遇上?了万海吟。
    万海吟和万山戚乃是江淮舟的母亲万贞王妃收养的乞儿。
    万贞王妃乃是江湖医女?出身,自小?游历江湖、行医救人,后来救了战场上?的江都王,这才成?了一段佳话。
    在万贞王妃的教导下,万海吟自小?作诗习武,文?武双全?;万山戚善武善医,不动如山,是江都王府为江淮舟准备的两把刀。
    万海吟虽是女?子,却文?气非凡,心细如发,极其受到万贞王妃的重用。
    是几步成?诗也不在话下。
    诗句行文?不过是皮,最重要的是诗中之?骨,空有皮没有骨,是支不起?来的。
    “啪、啪、啪。”
    三声击掌在曲水畔清脆响起?。
    “实?在是好诗。”
    录玉奴唇角噙着笑,眼尾那颗泪痣随着笑意微动,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一点朱砂。
    显然是十分满意。
    “督公瞧——”江淮舟斜倚案几,玄色锦袍上?的螭纹随动作游动,
    “这不比诏狱的烙铁更叫人刻骨铭心?”
    那书生早已汗流浃背,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当丢尽了此生最大?的脸面。
    录玉奴忽的轻笑出声。
    他抬手掩唇,朱红蟒袖滑落半截:“世子爷这般用心,”
    声音渐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化作气音:“今晚再好好谢世子爷。”
    那边,李尚书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斗诗,他心里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退一万步来说,他是真不知?道录玉奴今天会?过来。
    文?人墨客向来看不起?阉党之?流,众所周知?,所以?这蟠桃宴从来都不邀请阉党。
    这下好了,今天两方碰上?了,必然是水火不容的。
    谁知?道,这今年来的举人里面,还有个愣头?青。
    硬是做了个出头?鸟。
    若是世子爷这侍者赢了倒也罢了,若是输了,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还好赢了,把录玉奴哄高兴了,不就少些人倒霉嘛!
    李尚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心里想着:今天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但很?可惜,偏偏不想要什么,就会?来什么。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不远处的一队倒酒的家丁,突然爆起?,从腰中抽出软刀来,直直地攻向席间,
    见人就砍,但最终目的还是攻击录玉奴。
    青瓷酒壶“啪”地炸裂,十二道寒光从碎片中迸射而出——竟是淬了毒的柳叶刀!
    “有刺客!”
    最先反应的是万海吟。
    她?双剑出鞘的刹那,剑穗炸响。
    那一群伪装成?家丁的刺客,一部分人涌到了台上?,柿子专挑软的捏,看着那刀尖就要劈到书生。
    万海吟一记回身踢,将偷袭那倒霉书生的家丁踹飞三丈远,那人撞断“雅”字曲水的金槽,血混着酒液溅在青玉砖上?,滋啦作响。
    “世子小?心!”
    万山戚鬼魅般闪至江淮舟左侧。
    这个平日沉默的侍卫此刻眼如鹰隼,“铮”地缠住两柄袭来的飞刀,腕部一抖,暗器竟原路射回,正中两名刺客咽喉。
    江淮舟的折扇在掌心旋出残影。
    扇骨格开三枚毒镖时?,右手已揽住录玉奴的腰身将人带离险境。
    “心肝别怕。”
    世子爷调笑的话音未落,折扇突然裂作十二片锋刃。
    扇面金丝竟暗藏机关,瞬间织成?天罗地网,将五步内的暗器尽数绞碎。
    金丝映出他森冷的眉眼,江淮舟看向李尚书:
    “李大?人这酒宴当真别致。”
    却见,
    李尚书瘫坐在倾翻的案几后,心里大?骂倒霉,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真的不是他安排的!
    真是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李尚书这辈子还没这么近的见过呢。
    最可怕的是那对侍者——万海吟双剑舞成?雪轮,所过之?处刺客如刈麦般倒下;万山戚更是鬼魅般穿梭,每道剑光必溅起?一蓬血花。
    “留活口!”
    万山戚的刀突然钉住最后一名刺客的衣领。
    那人咬破毒囊的瞬间,飞身赶来的万海吟的剑已挑碎其下颌。
    她?猛的发力,悍然踩着刺客脊梁俯身:“说,谁指使?”
    满园狼藉中,那被救的书生瘫在桃树下,□□早已湿透。
    他看见万海吟染血的剑压着刺客喉咙,也看见江淮舟站在三步外,世子爷玄色衣袍上?沾着刺客的血,正顺着螭纹金线往下淌。
    赶过来的金甲卫已然擒杀所有的刺客。
    论文?斗,书生不及万海吟,论武,书生甚至被万海吟救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自不让须眉。
    书生这下当真是心服口服了。
    确实?是他不如。
    而那边,
    李尚书却已经欲哭无泪了。
    倒霉啊!
    倒霉的不是那书生,而是李尚书啊!
    李尚书被两名金甲卫架着,踉踉跄跄地在满地尸首间穿行。
    他官袍下摆沾满血泥,精心蓄养的须也被冷汗浸得打绺,活像只落汤鸡。
    “督公明鉴!世子爷明鉴!”
    他抖着嗓子,指着地上?一个被削去半张脸的刺客,
    “下官当真不认识这些人啊!”
    管家更是面如土色,两股战战,几乎站不稳:“小?、小?的可以?发誓,府上?绝无这等凶徒……”
    江淮舟半蹲在一具尸体旁,修长的手指拨开刺客衣领,露出肩胛处一道陈年箭疤。
    他眉头?紧锁——那是北境特有的狼牙箭造成?的伤口。
    “督公,”他沉声道,“这些人怕是军营里出来的。”
    录玉奴闻言,他眯起?眼。
    “世子爷。”
    万海吟单膝跪地,利落地扯开另一具尸体的前襟。
    只见那人胸膛上?布满新旧交错的鞭痕——正是军营操练时?特有的伤痕。
    她?杏眼微冷,抱拳道:“这些人身手狠辣,招招致命,绝非寻常家丁。”
    她?指尖挑起?刺客腕间的老茧:“常年使刀的手。”
    又指向其足踝,“北境骑兵才有的马靴磨痕。”
    一直沉默的万山戚突然用剑尖挑开一具尸体的腰带。
    铜制腰牌“当啷”落地,上?面赫然刻着“黑狼营”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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