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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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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8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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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你,你如果不是真心想做这份工作,或者如你所说只是为了来陪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需要,你还是走吧,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不是,我……”
    傅凛川试图解释,谢择星先打断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种的蛊一直在这里影响我,我每天看到你都很难受,你在这里总会让我想起从前,做事也无法集中精神。在枪林弹雨里过活分心真的会要人命,你真要是为我好,就离开吧,当我求你。”
    谢择星说求他,求他离开。
    这几句话真正戳中了傅凛川的死穴,他像一个做错了事却不知道应该怎样改过自新的孩子,无措看着谢择星,哑口无言。
    良久,他艰声道:“……等你手上的伤养好,我会离开。”
    谢择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又一个拖延的借口,他也无力再跟这个人对峙,转身打算走。
    傅凛川却又叫了他一声:“择星。”
    谢择星偏过头。
    傅凛川很快调整了情绪,看着他的眼睛:“我会走,但是今天的事尽量别再有下次了,以后也多顾及你自己一点,可以吗?”
    谢择星的神色微一顿,很轻地点了一下头,迈步离开。
    第72章 你也非常重要
    谢择星手臂受伤缝了针,也只休息了两天,之后又坚持随队外出。
    或许是因为答应了他之后会离开,傅凛川没有了顾忌,出发时直接过来和艾伦换了位置,跟谢择星上了同一辆车。
    谢择星看着他坐进车中,眉眼间的情绪很快淡去,目光转向车窗外,手中的相机在车子发动后一直没有放下过。
    身边傅凛川忽然问他:“你的相机,能不能给我看看?”
    谢择星的镜头对准前方,刚刚经历过爆炸后的一处民居正在燃烧黑烟,他轻轻按下快门,顿了片刻,开口:“有什么好看的?”
    傅凛川说:“好奇,你每天都拍了些什么。”
    见谢择星没什么反应,他又道:“我过几天就走了,不会再烦着你,只想看看你拍的照片,可以吗?”
    静默片刻,谢择星手中的相机递了过来。
    傅凛川接过,说了一声谢。
    他翻着谢择星拍的这些照片,到这里以后谢择星似乎再没了心思拍那些风花雪月,他的镜头里只有炮火和鲜血,一张一张,触目惊心。
    别的战地摄影师或多或少都会追求一些镜头美学之类的东西,谢择星却是个异类,他记录的都是那些最血腥直观的画面,像只为了揭露战争最残酷的那一面真相。
    看到最后傅凛川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压抑很沉重,也很……担忧。
    “你拍这些,”他斟酌着提醒谢择星,“最后未必能真正让世人看到。”
    他说得隐晦,但谢择星心知肚明,战争背后牵涉错综复杂的大国利益,掌握了舆论高地的那些人不会愿意让世人看到所谓真相。这大半年他一直在拍摄这些东西,坚持向外投稿,但无论纸媒网媒,愿意接受者寥寥无几。
    他并不在意,无愧于自己就好。
    “战争不需要美化。”
    谢择星只说了这一句,没兴趣跟身边人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傅凛川也只能沉默,还回相机,咽下了想要劝一劝他的话。
    副驾驶座上的领队听不懂中文,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暂时还不知道傅凛川要走,闲聊间说起昨夜他们收治的一个重伤伤员突然进入易感期失控,注射了抑制剂也不管用,幸好有傅凛川这个腺体科医生在,及时发现了他是少见的易感期失调症,对症下药把人制服了。
    “不过无论哪一科的医生,到了这里都得当全科医生用,”领队感叹道,“医生资源实在太紧缺了。”
    傅凛川说:“回去我给宣传一下,说不定会有我认识的朋友同事愿意过来。”
    领队摇头,对此不抱希望,医生在哪个国家都是体面稳定的高收入人群,来了这里赚得少不说还随时可能搭上性命,没点真正崇高的信仰和坚定信念,没几个人会愿意过来。
    光是他们在这边驻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来来去去的人就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批。
    傅凛川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跟领队聊起别的。
    谢择星的目光落回车窗外,睫毛在清早的晨光里很轻地颤了颤。
    他们今天去的是城市另一端的城区,下车后谢择星再没与人交谈过,除了不时按动相机快门,比之前更安静。
    傅凛川的目光一直跟随他,那天谢择星说在枪林弹雨里过活分心会要人命,傅凛川当然知道,但控制不住自己。
    谢择星倒在硝烟里那一幕始终让他心有余悸,他没办法不在意。
    这一带受空袭的情况更糟糕,本就是贫民窟,人口密集,死伤者不计其数。
    附近的一间医院也被炸了,伤重者无法就近送医,只能带回基地,其余伤势较轻的就地救治。
    他们将伤员集中在车队旁的一处空地上,一众医护穿梭在其中,能处理的先紧急处理,几乎没有停下喘气的时候。
    谢择星也在当中帮忙,确实如那位领队所说医生太少了,他这个早就不干这行了的摄影师也不得不亲身上阵,甚至不是帮别人的忙,一些简单的缝合包扎之类的活他都得独自上手。
    傅凛川几次回头,看到的都是谢择星绷紧的唇线和下颌,那双黑沉如炬的眼睛里盛着冷静和专注。他是真正怀着信念来到这里,所以愿意豁出命地去救那两个孩子,不计后果。
    有护士匆匆过来,焦急说:“傅医生,那边有个孕妇突然要生产难产了,你能不能过去看看?”
    孕妇难产,现场没有产科医生,傅凛川至少是个外科医生。
    他们基地一共就三名外科医生,一人刚跟着几个重伤员先回去了,一人正在忙着给一名断了手臂的年轻人处理伤口,只能傅凛川过去。
    难产妇被挪到临时搭起的帐篷里,护士告诉傅凛川产妇是臀位生不下来,人已经力竭,出了很多血,肩膀上还有伤。
    傅凛川看了一眼,立刻做出决定:“剖腹。”
    在这个地方根本不具备做剖腹手术的条件,但情况危急,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但他还需要一位助手。
    其他医生都忙得根本停不下来,时间不等人,出去抓人的护士看到刚空下来的谢择星,立刻叫上了他。
    傅凛川一抬眼看到跟随护士进来的谢择星,眼神微动。
    谢择星扫过来的目光却没有波澜,换上干净的橡胶手套上前,平静问:“我要做什么?”
    傅凛川很快敛下心神说:“宫缩间隔两分钟,血压90/60,必须马上手术,准备剖腹产,做麻醉。”
    谢择星点头。
    他熟练地开始做麻醉前准备。
    傅凛川的注意力从谢择星身上转开,产妇的血压还在降,他一边做消毒一边指挥护士准备血浆。
    现场条件实在有限,连傅凛川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把人救回来,只能尽力而为。
    之后的步骤有条不紊,谁都没再做声,偶尔谢择星传递器械给傅凛川,手指相触又迅速分离。
    即使隔着手套,傅凛川也仿佛能感知到他指尖的温度,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谢择星监测着产妇的生命体征,不时调整麻醉剂量,适时提醒傅凛川。
    第二次为傅凛川做助手,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傅凛川毕竟不是产科医生,又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个手术做得颇为吃力。汗水顺着他额头滑下,将要滴落时,谢择星偏头示意他身后护士帮他擦汗。
    护士这才注意到,赶紧将无菌纱布按上傅凛川的额头。
    傅凛川抬眼,谢择星的眼眸黑森,始终波澜不惊,他只是在尽职履行一个助手的职责而已。
    十几分钟后,傅凛川将浑身青紫的婴儿托出交给谢择星,接着开始为产妇做缝合,再处理她肩膀上的伤口。
    谢择星在一旁为婴儿清理呼吸道,一秒、两秒、三秒,随着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响起,帐篷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到这一刻谢择星才觉自己一直屏住的呼吸也终于顺畅起来,他将婴儿交给护士,回头时目光触及傅凛川绷紧的侧脸,微一顿,很快转开眼。
    手术结束,但产妇失血过多,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们带出来的血浆有限,不够用了。
    傅凛川直接掀起袖子,道:“我是o型阴性血,抽我的吧。”
    旁边的护士愣了一下,立刻上前,准备帮他抽血。
    谢择星看着针头刺进傅凛川的血管,移开视线,转身先走出了帐篷。
    他停步在扑面而来的天光下,发呆片刻,直到有其他人叫他去帮忙,方才回神,大步离开。
    救援队天明出来,一直到傍晚才回去基地,所有人都精疲力尽。
    傅凛川救回来的那个产妇和新生的婴孩也被带了回去,婴孩的情况不太好,产妇的身体状况也很虚弱,短时间内都出不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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