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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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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8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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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在乌鲁鲁观星时结识的,”明煦泡着咖啡,随口回答,“他很特别,看似好相处,其实轻易不会放下心防跟人结交,我也是缠了他很久才跟他做成了朋友。”
    傅凛川眼中的情绪晦涩难明,他和明煦说了句“谢谢”。
    “谢我什么?”明煦不解。
    傅凛川的回答出乎他意料:“谢谢你和择星做朋友,关心照顾他。”
    明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将泡好的咖啡递过来:“喂,我说,你只是择星前任吧?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说这话吗?择星以前是不是受过情伤,你到底做过什么啊?”
    傅凛川握着咖啡杯在手中,他站在光线暗处,投在墙壁上的影子边缘模糊,像他整个人都溶进了其中。
    “……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释怀。”
    “……”明煦斟酌道,“我刚认识择星那会儿,他其实在看心理医生,当然他没跟我说过,是我自己无意中看到了他收起来的医生的名片发现的。他那段时间的状态,确实很像出现了心理问题,就是别人说的抑郁症。如果要我来说,他后面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他既然不想见你,你还是不要再执着找他比较好。”
    傅凛川沉默了下去,半边脸浸进了更深的阴影里,很久之后喉咙滚动,低喃:“我知道了。”
    明煦犹豫了一下,想到昨日谢择星发给自己的消息,似乎现在告诉这个人谢择星去了哪里也没什么关系了,于是说了实话:“他之前这半年一直在巴黎工作,在一间时尚杂志社做摄影记者。”
    他报出了杂志社的名字,傅凛川再次跟他道谢,手里那杯咖啡最后也只尝了一口又搁下,转身离开。
    明煦停步在窗边看了一阵,看着傅凛川走出公寓楼,一步一步走进雪地里。
    雪雾朦胧中,alpha高大的背影变得模糊不清,他好像要碎了一样。
    明煦很少生出这样感性的想法,他无法评判,最后也只是叹息。
    傅凛川第二天一早飞去巴黎,找到了那间杂志社。
    最后一次,他告诫自己,将书送出去就不要再去打扰了,哪怕从今以后都要活在锥心刺骨的痛里永久地熬着,他也不能再去害了谢择星。
    他却没有见到人。
    谢择星已经辞职了,假期结束第一天就向他们主编递交了辞职申请,简单交接后便没有再出现过。
    没谁知道他去了哪里,谢择星入职只有半年,跟大家都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唯一稍微熟一点的是经常一起跑外勤的一位文字记者,知道他租住的公寓在哪里,将地址给了傅凛川。
    傅凛川找过去,房东老太太告诉他谢择星三天前退了房,她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所以明煦才会松口告知他谢择星在这边,像是笃定了他过来也不可能找到谢择星。
    傅凛川站在巴黎冬日最冷的天光下,像这些年很多次一样,在这样的肃杀寒风里战栗发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地方能感受到丝毫暖意。
    那天之后,傅凛川留在了这边。
    或者说除了这里,他也无处可去,不知道还能再去哪里找谢择星。
    他租下了谢择星之前租住的那间公寓,在附近的研究院找了一份工作延长签证。每天走在谢择星曾经走过的路上,看谢择星看过的那些街头景致,日复一日,无望地等待。
    搬进公寓的第一晚,傅凛川见到了房东老太太养的那只猫。
    小猫蹲在他房门前挠动门板,在他开门时嗅到陌生的气息后退了一步,浅金色的眼睛警惕睁着,但没有跑。
    傅凛川看着它,似乎意识到什么,小声问:“他是不是喂过你?”
    回答他的是小猫的轻声喵呜,傅凛川想象着谢择星蹲在这里弯腰喂这只猫的画面——谢择星做过的事情,他也愿意做。
    他去楼下超市买来了一袋猫罐头,拉开一罐搁下,那猫不再防备他,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罐头的气味,埋头吃起来。
    傅凛川蹲下,盯着它,兀自自语:“……你说我还能见到他吗?”
    猫不会回答他,傅凛川出神片刻,低头苦笑。
    他回去房中,在这个冷雪绵绵的夜里关上窗户拉上窗帘,也没有开灯,将自己置身于这一方狭小世界里,试图找寻谢择星遗留下的一星半点的气息。
    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无论他怎么回忆,他甚至已经快记不得谢择星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这让傅凛川感到恐慌,他感情的浓度没有变过,记忆却在逐渐淡化,他很怕有一天他会连谢择星的模样都不再记得,一如谢择星也迟早会彻底忘了他。
    时间慢慢流逝,傅凛川脸上的伤逐渐痊愈,没有留下痕迹。
    冬去春来,公寓楼下的石砖缝里钻出了嫩绿的草芽,塞纳河两岸梧桐的枯枝也爆出了新叶。
    傅凛川每天下班回公寓的路上,总能嗅到空气里飘荡的淡淡花香,裹在黄油烤面包的气味里,仿佛这座城市的印记。
    他的嗅觉渐渐习惯了这个气味,然后春天也过去了,夏日悄无声息地到来。
    再一次收到谢择星的消息,是傅凛川到这里的第五个月。
    平平无奇的一个夏初傍晚,他在回住处的途中经过书店,随手买了一份报纸,上面是形形色色的国际新闻,他的目光停驻在其中一张新闻配图上——焦黑的废墟间,男孩跪在被炸毁的家园中央,做出祈祷的手势,身上残破的t恤沾满了尘土和干涸的血迹。
    没有任何花哨技巧甚至构图也十分简单的一张照片,唯独男孩盯着镜头的那双眼睛里,对生的渴望和本能的绝望交织,震动人心。
    傅凛川看到了这幅作品的拍摄者署名。
    aurorion.
    极夜星辰。
    念书那时他们一起加入学校摄影协会,谢择星曾在一次匿名作品展上用过这个署名,谢择星以为傅凛川不知道,其实他知道。
    他只是没想到原来谢择星去了阿什林、中东战场,成为了一名战地记者。
    第70章 在战火里重逢
    阿什林,盛夏。
    枪声响起,在不远的地方沉闷回荡,谢择星调整了一下防弹头盔,手中相机镜头对准了前方被炸毁的学校废墟。
    阳光透过残破的建筑物投下斑驳光影,沾了血的课本和书包四散,静静躺在这样平和的天光里。
    “这里是阿什林东部公立小学,一天前遭遇空袭……”谢择星对着录音笔低声说道,声音平稳专业,像只是在陈述一个普通的事实,而非一场人间悲剧。
    他的眼睫上沾了灰,漆黑眼眸里却闪动着锐利光芒。
    快门按响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惊飞了一只停驻在废墟上的无名鸟。
    谢择星蹲下身,捡起一本被炸掉一半的作业本,上面用稚嫩笔迹写着几道数学题。
    他的手指微微发颤,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我们走吧,这片区域不太安全。”身边同伴低声提醒。
    谢择星点点头,将作业本轻轻放回原位,又拍了几张照片。
    他们转身准备离开,废墟另一侧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伤员在哪里?”熟悉低沉的声音随风送来,谢择星的身体微僵。
    他缓缓回头,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白色衬衣被汗水浸透,袖口边缘似乎沾了血,身形却依然挺拔如松。
    傅凛川也许察觉到什么,回身时对上他的视线,眼里有乍亮起的光。
    但在这个地方也说不了什么,他冲谢择星点了下头,又转回身迅速为躺在地上的伤员包扎,和其他人一起将伤员抬上担架。
    谢择星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他猜到傅凛川也许是发现了他在这边特地找来,却只觉得荒唐,傅凛川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在他眼里看来都极其荒唐。
    打断他思绪的是前方突然响起的爆炸声,地面陡然开始震颤,残垣断壁间的灰尘簌簌而下。
    “快走!空袭又来了!”同伴惊恐地喊道。
    谢择星本能地护住相机,跟着同伴一起往相对安全的区域跑去,他们的车也停在那边。
    最后时他察觉到傅凛川落向自己的担忧的目光,但没有回头。
    谢择星和同伴是跟着医疗队的车一起来的,上吉普车后他们等了几分钟,车门再次被拉开,傅凛川沾了灰尘的脸出现在车外。
    四目相对,也不过半秒,傅凛川先移开眼,和另一领队一起坐进车中。
    司机一脚踩下油门。
    前后一共六辆车,带着几个被救出来的伤员,走上回救援基地的路。
    领队是个四十几岁的欧洲人,很健谈,用英语为他们做起介绍。
    傅凛川上个月才加入他们这个国际救援组织,之前半个月一直在阿什林南部,今天刚到这里,立刻跟着来了前线救治伤员。
    谢择星是跟随先头队伍过来的,所以直到刚刚才知道傅凛川也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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