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玉憋着一肚子气回酒庄,当即斥退院子里服侍的下人关门闭户,一直在里头待着,沉寂了几日,方有人再踏及此处。
这时言旭站在小院门外,深怕人听不见似的,先清了清喉咙才扯开嗓子朝里头大喊:“方尊使,您还在歇息吗?我这儿已经唤人备好了马车,就等您一道去码头呐!”
话毕,他且想先补口长气,所以站定后那架势也不动,就等着里头的人出言再回话。
没想面前的门会一下子全开了!
人突兀现身,惊得言旭赶忙地往后退,步履踉跄间还记得和方至玉打了招呼。
“方尊使…”
方至玉看言旭如此笨手笨脚,怎都不顺眼,不喜之色全溢于言表,这会儿话出,口气也冷,“带路!”
“是是是!请!”
方至玉心知是谁使唤他来的,也不想多问,且就凑合着俗情,随同言旭去乘坐马车。
一路无话,言旭不禁暗想,其实如方尊使此等修为顶天的能者,他的脚程可比马车快多了,倘若以那日他作风之跋扈来看,今日怎可能沉得住气?
由此看来,那日似乎是误解他了!不过一见他那副总带睥睨人的神态,心里就够不爽了!
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上古大能的传承者,要不是忙着聚财,再加上冉姐儿说过:在市井内打滚,务必要多藏一手,自敛锋芒,两人肯定也能比上一比的!
言旭尚且在心中腹诽,那神态可没有露出半点儿怠慢。
但上了马车,两人还不得不照面哪!
言旭有感自己和对面坐着的人实在大不对盘,未免接下来会一时不注意给得罪了,便先端出一脸市侩的笑,客套说:“方尊使,我们约莫小半时辰就能到,容在下先处理好酒庄事务,您自便呐!”遂煞有其事取出货单。
方至玉漠然挑看他一眼后,垂眸调息。
反正从言旭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的!这么想时,心头不免又浮起数日前发生过的事儿。
就常理推断,会暗闯酒庄的人,其目的必定不善,所以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冉魅儿同那人遁走。
那日他被她的幻术所蒙蔽,再循着地宫甬道出去也一无所获,遂决定先往最高处的后山查探,没预料竟会进了并设障眼迷阵,和多重杀阵的酒庄禁地。
眨眼间四面来袭,他逼不得已和里头的人起了干戈,虽说严蕊及时赶来喝止,但结果仍闹得气氛僵凝。
因当下那景况,就算他已招招退避,仍不免伤了那些顽强进逼的人。
借此,严蕊在他面前大作文章,话里话外全在质疑他没将少主放在眼里。
火大下,他拂手一挥转身就走,要不是自知理亏,对严蕊这番蓄意挑事实是气愤难吞,干脆返回酒庄等着。
论理,也当由冉魅儿来评断才得算!
其实自见过她之后,不少想法认知均已改观。
因家主在基业壮大后才透露有子嗣在外,要迎回她来承继一切,任谁都会觉得家主密养在外,神秘护持的这子儿忒软弱无能吧!
不论初见时她那惊鸿之举,光她能借地利之便在他眼前遁走,这般实力便足使他刮目相看。
不过,若说原本冉魅儿不知有生身父亲存在,在知情后也应该明白自己身分行事,不该排拒他由旁帮衬才是!
因此才老觉心里被她激起一股浮躁,在她隐匿这数日,脑海总不时会浮现她的从容沉静的面容,而扎着他的,是那双眸光幽闪时透出的桀骜野性,让他一直有口气不能平顺下来。
恰恰反比这一路的车行顺畅。
在外头人声逐渐鼎沸时,马伕高喊:“大掌柜的,到了!”
两人下了马车,前头停泊插着野露商号旗帜的大型楼船,言旭笑眯眯看向方至玉,说道:“方尊使,你身前这艘是我们酒庄的货船,请!”当没看见方至玉始终摆着的冷脸。
“你的主子在船上。”
想当然问的不是严蕊,言旭不禁呵呵一笑,才道:“自是在的!主子正等着您呢!”
一派轻浮,乱无分寸的!方至玉又不悦地瞅看他一眼,才登梯上去。
言旭尾随在后,心里没少嘀咕几句:我都没鄙弃你把地宫搞得鸡飞狗跳,你还拿乔啥鬼!这笔帐主子肯定要跟你算的,等着吧!
方至玉上了甲板,目光恰能望进楼舱窗欞内,视线随之堂皇落在冉魅儿身上。
意外她穿着俐落的湘色窄袖衫衬素雅月华裙,随意将半头墨发松系在后,看得出今日未曾精心梳妆打扮过。
褪尽艳光的她,看来就彷若非同一人,面容浑然清灵可人,他突然感受犹似冲来一道冷泉滑过心间,驱走不少燥气。
再看严蕊眉开眼笑坐在她身旁,要是外人,可看不出她们两人是主仆关系。
方至玉阔步走过去。
“方尊使,就等你了!坐啊!”严蕊开口招呼,“今儿个我把义女给招过来,不然此行得费好些日子,人多才热闹些!是不?”
方至玉没兴致参合眼前这一台戏,逕自起手佈了个隔音结界。
“少主莫不是忘了要随我去见家主?”
更新于 2023-08-04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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