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岁那年,方婷兰带着他搬到了筒子楼,住在这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像方婷兰这样娇滴滴的美人自然就被人惦记上了。
在搬来之后没多久的一天,方墨放学回来,就看到一个男人试图对方婷兰不轨,他操起菜刀就直接把那个男人砍成了重伤,为了防止男人的家里人报复,为了保护母亲,方墨那段时间即便上学也带着菜刀。或许是因为方婷兰被吓到了,她突然间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指责着他是天生的杀人犯,甚至跑到他的学校,告诉他的老师与同学,他拿刀伤人,书包里藏菜刀。那些夸赞他的老师和同学不敢再靠近他,他也变得越来越冰冷。
等到方墨上了初中,方婷兰才恢复了正常,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内疚,方墨觉得是周围的环境太糟糕了,也因此暗下决心,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带着方婷兰搬离筒子楼。
当方墨赚到第一笔钱,兴冲冲交到方婷兰手中的时候,他却在方婷兰的眼里再一次看到那种复杂的害怕,也是在那之后,他的身边就时常会出现奇怪的人——
一开始对他热情付出,在他渐渐打开心肺、回以赤诚时,予以他最沉重的背叛,或是在他打工的地方给他制造麻烦,让他辛苦付出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世界于他充满了恶意,而他对这个世界满是警惕。
在学会黑进别人的手机后,他终于知道这些人都是受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凌渊白所指使,那个只比他大了三天的凌家婚生子。
奇怪的是,凌渊白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也没有彻底对他下死手,就仿佛享受着猫玩弄老鼠的乐趣一般。
方墨试探性地在方婷兰面前提过一次凌渊白,凌渊白却是方婷兰的逆鳞,他一提,她便歇斯底里。
在不顾形象地发过脾气之后,方婷兰对他说:“凌家、凌家大少无论如何对你,你都要好好受着,不能反抗!因为你能活着已经是恩赐了。”
方墨还记得说这句话时方婷兰的眼神冰冷至极,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更像是在看仇人。
他忽然觉得想要带方婷兰离开筒子楼的自己有些可笑,可是经历了太多次的创伤,他已经忘记笑是怎么一回事。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和方婷兰说过要离开筒子楼的事,他变得孤僻而沉默,成绩也一落千丈,仿佛一块被踩得再也起不来的烂泥,以至于他考上京大时,方婷兰很吃惊。
方婷兰并不知道,他学会了伪装,也学会了积累人脉——
凌家与凌渊白也不能只手遮天。
大一、大二的时候,凌渊白倒是没有再找过他的麻烦,只是这会似乎又要故技重施了……
方墨收起眼神里的复杂,只当没听到苏卿梦的话,“松手,我赶时间。”
苏卿梦放开他的衣角,嘟了嘟嘴,近似撒娇地说道:“真的有人雇我嘛,我没有骗你,好嘛好嘛,四六分账,你四我六好不好?”
方墨面无表情地撇开头,苏卿梦撒娇并不是故作幼态,而是娇柔中带着几分挑逗的妩媚,他竟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了两分,可是一想到他与苏卿梦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向他撒娇,他的心就沉了两分。
“学长,你的耳朵怎么红了?”女孩的声音依旧娇柔而妩媚。
他猛一回头,对上她笑盈盈的眼眸,便能在里面看到熟悉的狡黠与俏皮的捉弄,方墨只觉得一股心气冲上头来,一向冷静的头脑发了热,恼怒在眼中闪烁而过。
方墨一声不吭,朝着家疾走而去,像是被什么猛兽追赶着一般。
到了楼门前,他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什么也没有,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落,皱眉回到家,就看到芳婷兰就坐在沙发上。
芳婷兰专注地看着手机,脸上挂着笑,甚至没有发现他回家了,直到他开口说:“妈,晚饭做好了,我出去了。”
她才惊地抬头,带着几分怯懦地问他:“小墨,你……还在餐厅打工吗?你现在不是京大的高材生吗?”
方墨冷冷地说道:“像我这样的私生子就算是大学毕业也只能烂在泥里,能找到打工的地方就行。”
芳婷兰暗自松了一口气,嘱咐着:“凌少也在京大,你别去惹他,看到他记得躲得远远的。我记得你打工的那家餐厅好像挺高档的,会不会遇上凌少,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我前几天听你孙阿姨说她的儿子就在工地上打杂,赚得也不少……”
她对上方墨黑沉无光的眼眸,心里生出了几分害怕,声音越说越小。
方墨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淡淡应了一句:“如果撞到了凌少,我就换地方。”
方婷兰没有注意到他离去时眼里的嘲讽,她看着他高瘦的背影,身上的那件t恤陈旧而廉价,再看向桌上他特意赶回来给她做的晚饭,放下了心里的害怕——
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总归还是要听她……
西餐厅确实比较高档,即便所在的地方比较偏,生意也很好。方墨只做晚班,之前苏卿梦躲藏的小间是他的休息室,即便他不想回去,在休息室过夜也是可以的。
凌晨一点,方墨检查好西餐厅内所有的门窗,才回到休息室,他习惯性地开灯去换衣服,却下意识将目光略过旁边的角落,那是苏卿梦蹲过的地方……
他皱了一下眉头,打消了原本在这里过夜的打算,朝着外面走去,就在路边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更新于 2024-05-29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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