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这个东西,别人硬按着你的头认,你就算嘴上认了,心里也不会认,只有心里认的错,之后才会改。”
“他从不会要求别人谁守什么规矩,因为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都是死的,一个人真正会守的规矩,只会是自己心里认可的东西。”
“他说相交是缘,相处随心,能在世间走一遭不容易,任何美好都要珍惜,又言女子处世尤为不易,世间枷锁本就太多,如果自己再给自己套上,可还怎么活?”
蝶烟眼角通红,眸底湿润:“他是一个最守道义,也最不讲规矩的人,怎会介意我的任何行为?更何况,非我自己所愿的选择。”
“他从不会要求女子必须要如何,又偏觉得身为男儿郎,让自己国家的女人遭受这种欺辱,受它国侵犯,是他的责任,若有本事,就该去扛,若没那么大本事,扛不住,那至少要做出自己的一点点贡献,抵抗,还击,做自己能做到的一切事,哪怕舍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好让对方知晓,就连我朝的一个小民,都是这般不可小觑。”
只可惜他们当时太弱太弱了……
蝶烟短刃指着御刀郎:“你大概也不会懂,我立世于此,对付你们的这些招数,其实也都是他教我的吧?”
“他不愿我受,但又太清醒,太聪明,料的到我之后会遇到的事,哪怕很难过很痛苦,也得教会我如何去做,怎样保全自己,让自己不要吃太多苦……”
她胸膛起伏,情绪很难克制,说了些与过往有关的话,并没有太多细节,也算不上多,但崔芄能想象到他们的故事。
一个温润如玉的郎君,有思想,有作为,清醒的看透了世间事,却仍然积极生活,他非世家出身,家境贫寒,尽管读了书,有大才,上升通道也很有限,但他并没有自怨自艾,囿于世俗的价值观里,非要磨尖了脑袋往上走,而是选择当了夫子,教小孩子读书认字,教他们什么是真正的对错,引导他们构建善良的自我……
他很乐观的面对这个世界,用好心态影响着周边所有人,让大家一起跟着变得优秀。
当这样一位郎君喜欢上一个姑娘,他也不会隐藏,给出的情感纯粹又热烈,温暖而磅礴。
蝶烟是个小商户的女儿,相貌生的太出色,家世却并不算太好,爹娘对她的教育与对儿子完全不同,从小到大,不知遇到了多少不可与外人道的麻烦,性子被养的有些怯,苏云栖一直鼓励她,一直陪着她,她不理解也好,自认为羞耻的拒绝吵架也好,他没放弃,陪伴着她,引领着她,让她成为更好的自己。
遇到品仙阁,是二人命里的劫。
这里太邪恶,太黑暗,被他们盯住的人,他们有一万种方法叫对方有苦说不出,他们太擅长罗之网络,打断一个人的骨头,折断一个人的尊严,把人拖入地狱。
做官的尚且扛不住他们的手段,何况没有任何背景势力的普通人?
纵苏云栖再聪明,再能想办法,别人也能简简单单破坏,最终除了自己的这条命,没有任何东西再能拿出去拼了。
不是没有策划过逃走,可是逃不掉的,品仙阁如附骨之疽,盯上了你,就不会让你逃掉。
崔芄视线落在蝶烟身上,很轻。
其实对品仙阁的抵抗,在外界不知道的时间里,一直在进行,哪怕这里看起来那么厉害,坚不可摧,仍然有人飞蛾扑火,只因两个字——
不愿。
不愿这般生活,不想如你的愿。
“你们之前就在演戏是么!”御刀郎刀尖掠过崔芄,盯向蝶烟,“他一醒就要饭菜,而阁里最信的过的人就是你,你们那时就交流过了对不对,是不是那时就透露消息出去!我竟然还要信你,你这个贱人!你死定了!”
蝶烟笑了:“死就死呗,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没一点不甘心,我珍惜过和苏郎的日子,认真选择过自己要做一个怎么样的人,所有走过的路,我都不后悔,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她其实谁的人都不是,是她自己。”
崔芄看向御刀郎:“如果你只是肤浅的认为她被我买通,真的太愚蠢。”
御刀郎挥刀:“也好,你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蝶烟不是你的人,范志用也未必你的人,”崔芄道,“你不会以为到了现在,还能掌控局势吧?”
御刀郎怔住,他……忽略了什么?
蝶烟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她的任务已经差不多,捂住左臂伤口,转过身来,看向崔芄:“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有些恍惚,仿佛又遇到了苏郎。”
崔芄:“嗯?”
“不必紧张,我心早有所属,世间男儿再好,都不能再入眼,我只是觉得,你同他给人的感觉很相似,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蝶烟简单勒住伤口,整肃衣衫,敛衣而拜,神色静凛,朝崔芄行了大礼。
“我的苏郎尸骨被他们扔在山野浅坑,至今未有葬礼,我因形势所囿,尽管知道在哪里,也让人好好保护了起来,却一直没敢亲自去看过,听闻崔郎善手佛心,为逝者整妆入殓无所不会,还望崔郎怜悯——”
话到最后,已颤抖难诉。
“……请赐我与他,见最后一面。”
崔芄被绑在椅子上,没法扶人,只眸色很深:“好。”
第89章 你答应我了?
更新于 2024-04-24 14:57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