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孤独吧？”
    “身为守柱人，你已经太久没有升迁了。别的地方，都有不少信徒扎堆在一起，但只有你这里，空空荡荡，以至于鲍比将你拦住，甚至第一时间没有其他信徒来帮你惩罚鲍比。”
    艾恩身位难以再前一步。
    其实艾恩只是好奇，为什么信徒身上会有恶意的灰雾。
    但他并没有怀疑，这个信徒是什么奸细，那番话也只是吓唬鲍比。
    毕竟，鲍比敢拦截他，已经是以下犯上。
    听周白榆说出自己的职位和信仰，艾恩其实已经更进一步相信，戴面具的家伙，是自己人。
    且是一个职级比自己高的人。
    但这又如何？
    “我没有见过戴面具的，你v字笑脸面具，辨识度很高，可我却没有见过你。”
    “虽然你很有可能是我的上司，但……很遗憾，我的职责就是检查每个人。所以请你接受我的窥视，否则，我有权喊来守卫。”
    那种事情不要啊。
    周白榆当然不希望喊来守卫。不过现在他知道，千万千万不能急。
    “你知道么，这个世界有一种人，能力很强，活用其能力，可以得到大量信息，但这种能力，不能曝光。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不能是性格耿直之人。”
    “这种能力，就是读心。”
    周白榆退后一步，他拿出永恒笑语。
    诸神秘宝散发的那种气息，让艾恩很明显感觉到了神胎所孕养的力量。
    “你看看你，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人，你明明是天眼组里最强的能力，你可以搜集藏在人心角落里的情报，但却始终无法成为天眼组高层，只能做一个守柱人。”
    “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些话其实不该干扰到艾恩，但来到万神殿的周白榆，其实就是赌上性命来阻止污染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样的觉悟，那些特性也都最大功效的发挥着效果。
    艾恩在大演说家的效果下，隐隐浮现出了疑惑：
    “为什么？”
    “因为人需要隐私和秘密。没有人喜欢被窥探隐私。”
    周白榆举起诸神秘宝：
    “感受到了吗？这件至宝的光泽，它蕴含的，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你想知道它从哪里来么？你想知道那位大人为什么知道它的存在么？”
    “你想知道我与那位大人，之间密谋了什么吗？”
    “可以哦，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敢知道。”
    “但你犯过一次错了，回忆起来了吗？你窥探了不该窥探的，而你耿直的个性，没有让你守住秘密。于是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晋升。”
    “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没有晋升不是什么悲剧。毕竟，你在神柱脚下，你的神力增长，已经比别人快了不是吗？”
    “但你应该汲取教训，你应该知道，事关诸神秘宝的话，那不是你能够知道的。否则……”
    “不久的某一天，你可能就会消失。当大家再次得知你消息的时候，大概便是你已经殉职的消息。”
    “即便如此，你还是要知道那位大人的秘密吗？”
    别说艾恩了，就连鲍比都听得冷汗直流。
    是啊。
    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的好。
    一旦知道了，可能就摊上祸事了。
    周白榆记得，自己以前看那些小年轻，第一次走出学校，接触到社会黑暗面，于是开始愤怒，听到了某些无从考证的消息，于是开始排斥“管理者”。
    他们觉得世界太黑暗了，真他妈黑。于是他们愤怒。
    但周泽水说，这样的人是无法驱散黑暗的。
    真正能驱散黑暗的，是敢于坚守内心融入黑暗的人。
    职场里，官场里，社会里，各种歪风邪气，人情世故，你只会愤怒是没有用的。
    藏起来愤怒，守口如瓶，将得到的消息藏匿起来，等待时机，才能改变某些事情。
    窥探人心的人也是如此。
    能知道每个人心里的想法，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
    但这种力量的可怕，在于——别人不知道你知道。
    如果别人知道了，就会像那些只会愤怒的人一样，被疏远，被排挤。
    艾恩就是这样的人。
    他没有藏住别人的秘密，也没有藏住自己的秘密。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有晋升。
    如果不是艾恩的能力确实非常有用，艾恩早已经死了。
    周白榆这番话，算是真正点醒了艾恩。
    回顾四周，艾恩发现的的确确，远处都有熙熙攘攘的信徒。
    但唯独自己周围，没有一个人。
    他被排挤了。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被窥探内心。
    周白榆说道：
    “如果我是你，我会让开道路，不让自己涉及到那位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的事情里。”
    “否则，你想想，当他们得知，连你也参与其中，会不会优先想到，你得知了某些不该被知道的东西。”
    “从今日起，做一个主动远离他人的人，做一个知道一切而不开口的人。”
    “蒙上自己的双眼吧。或许你反而会有意外的收获。”
    艾恩如同醍醐灌顶。
    人们害怕他，是因为他能窥视人心，但如果他的双眼被蒙住呢？
    思量了许久，艾恩终于是不敢参与到周白榆所编造的“那位大人”的事情里。
    太可怕了。
    他还想活着。
    沉默了一会儿后，艾恩转过头，让开身：
    “鲍比，你不能前进去了，戴面具的人……感谢您的指点，这一直是我的困扰。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始终得不到大人们的召见。”
    “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您的名字？”
    周白榆点点头：
    “你闭上眼睛，我可以悄悄告诉你。”
    艾恩被彻底拿捏。
    周白榆来到了艾恩身后，用只有艾恩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到：
    “我叫黄谬，信奉的神我无法告诉你，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秘密。你会保守秘密的对么？也许将来，我可以帮助你。”
    艾恩点点头，甚至有些感激的说道：
    “我记住了，大人，谢谢您！”
    有时候，人就是会一根筋。
    眼睛惹来的祸事，蒙住眼睛就能解决。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当局者却很难想到。
    当然，最重要的是，周白榆的一番点播。让这个耿直的污染种明白了人心经不起窥探。
    有的秘密，还是不要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知道。
    鲍比很遗憾，自己不能再前进一些。
    不过他能感觉到——
    自己的神力的确有了很大的加持。
    能够来到神柱底下，已经是自己的福分。
    “接下来，祝您顺利。”鲍比诚恳说道。
    周白榆点点头。
    闭上了双眼，不敢窥视周白榆的艾恩说道：
    “神柱上修建的螺旋路，便是朝圣之路，沿着朝圣之路走，便可以抵达中心神殿，一路上不会有其他阻碍……当然，我听说，在朝圣之路上，会看到一些可怕的东西。”
    “据说神柱，其本身是腐败之神的一只手指。那位最伟大的神为我们带来了新的世界。”
    “但它的神力太强大了，以至于有些人，走在神柱上，会意识飘忽，见到一些未曾见过的，以及不存在于神柱上的某些东西。”
    “当然，这个概率很低很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据说信仰越纯粹，越不可能遇到这种事情。”
    “虽然不知道您信奉的是哪一个神……但我想您信奉的神一定很强大。您的信仰也一定很纯粹！”
    周白榆心说——
    我是游戏与娱乐之神的半个信徒，是生存与进化之神的大半个信徒，是差异与混乱之神的标准信徒加传承者……期间我内心崇拜躺平与摆烂之神……
    我纯粹吗？
    好在此时没有人看到周白榆正脸，否则就会发现，面具下那双眼里，充满了焦虑。
    “这一路果然很坎坷。”
    “但如果这真是腐败之神的一根手指……我倒是忽然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