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要上手来扶她的胳膊,姿势没有任何冒犯的意味,但甚少和男生接触的宁山月还是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缩:“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她试图在沉希的搀扶下站起,但受伤的右腿一用力就因为疼痛而软倒下来,眼看就要跌在坚硬的台阶上,一双温暖的手突然稳稳地扶在了她的背上,让她缓缓地坐下去,没触动伤处分毫。
“于子豪,你和方晖换我们吧,先带她去医务室要紧。”楚明镜说着脱下自己的球衣塞给一边的壮实男生,背对着她弯下腰:“那家伙没轻没重的,你走路不方便,我直接背你过去吧。”
沉希眼睛都直了。瞬间成为人群视线焦点的宁山月难堪地低下头,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拒绝,只能小心翼翼地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她穿的是短裙,于是男生很绅士地找沉希借了外套围在她的腰上,让自己不会直接接触到她的腿,但他刚剧烈运动过,浑身的皮肤都是灼热的,手掌将她托起时还是将温度传到了她的皮肤上,宁山月的脸一下就红了。
始作俑者徐星和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见她们面生,嘴便开始闲不下来:“同学,你们是新生?……哦哦,也是我们系的,真有缘……这次真是不好意思啊,回头请你们吃饭吧?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们帮忙……”
沉希和他聊得有来有回,宁山月却一直不敢说话,楚明镜见状回头朝她笑了笑:“你别紧张,他人就这样,话是有点多,但没有恶意的。”
他的小辫散开了,汗湿的头发黏在后颈上,结实的肌肉线条隐入白色的衣领。宁山月的声音细如蚊呐:“嗯,谢谢……学长。”
她还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幸好医务室离这里不远,徐星和一进门就开始大呼小叫地找医生,楚明镜则找了间空病房把她放下,用被子盖住她的大腿。
“还好,只是有点青了,应该没有很严重。”楚明镜安慰她道。
宁山月攥着被子角,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低着头道谢。
没等她绞尽脑汁搜刮出话题,徐星和和沉希就带着校医回来了。校医似乎对她被篮球砸了一下就要搞出这么大阵仗很不耐烦,在她伤处随意按压了几下:“没有大碍,一点皮肉伤,给你拿个冰袋冷敷一下吧。”
徐星和夸张地松了口气:“太好了,我可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因为误伤可爱的学妹被扣分啊。”
他一看就是做惯了这种傻事的活宝,连宁山月都没忍住被他逗笑了。“徐学长,你刚不是说要请我们吃饭吗?你砸得我朋友很疼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沉希打趣道。
“对对对,那我们加个好友吧。”徐星和掏出了自己的学生终端,邀请她们填写自己的信息。只有少数排名靠前的大学才给配备了这种智能管理终端,学生可以在上面自主查询课程任务和考核情况,而不用跑到教务处去排长队使用公共设施。S大的终端还增加了通讯功能,可以在同校同学之间使用,代替信号极差的民用通讯器,不过所有通话都是照常会被随机监视的。
宁山月刚把自己的编号填完,医生就把冰袋和外用的喷剂送来了,催着他们休息够了就赶紧回去。疼痛在低温的作用下减轻了很多,她也觉得麻烦他们够多了,正要开口提出离开,另一只手就把终端递到了他的面前。
“要加就一起加吧,我在学生会还算能说上话,有事也可以找我帮忙。”楚明镜俯下身,明珠般的眼眸里漾着温柔的笑意。
沉希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宁山月则是盯着他修长的手指愣神,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晕乎乎的,在斜射进病房的阳光下跳舞,灵动却不真切。
十八年没怎么接触过男性,唯一一段恋爱经历还是来自邻家孩子的死缠烂打,居然在一天之内得到了三个校园红人的联系方式?
简直像旧时代低俗小说里的逆袭女主角——虽然好像并不是出于她自愿。
回宿舍的路上她傻傻地把自己的感叹告诉沉希,后者大笑着揽过她的肩膀,把自己头上一只缀满精致珠花的发卡取下来别在她头上——这是G区绝对没有的东西——把她推到学生商店门口的玻璃窗前。
“月月,我们能玩得开心的时间也不过这几年。”出身首都高级官员家庭,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孩靠在她耳边,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
“毕业以后我们和他们就都要结婚了,这是我们唯一有选择的时候,他们当然可以选择你。”
“可是我们不需要选择。”
宁山月困惑地说着。“让无知的民众做出选择是危险的决定,每个人都应当服从理性的支配”——教科书上的句子本能地滑到了嘴边,她觉得沉希这话有点危险,可她下一秒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收起了落寞的表情,夸她的自然卷及肩发配上这个新发夹真是可爱极了,再换条新裙子全校的男生都随她挑,三个算不上什么。各色青春靓丽的女孩从她们身后经过,宛如一幅流动的风景画。她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却也感觉从走出管理科开始就压在心里的大石头减轻了些。
“去吃饭吧。”
沉希的声音平滑安稳,她的手被牵起,跳进了一个温暖的旋涡。
更新于 2023-03-11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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