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里的所有人都看不懂此刻杜聿与崔凝是怎么回事。
原先众人皆担忧平南王送来的两位美人会让这对小夫妻有嫌隙,幸亏隔日才知道人早让杜聿安排到管事房里,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可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发现他们二人不再像往常一样同进同出,大过年的,杜聿却接连几天都宿在书房中,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原该喜得美人的宋瑾明脸色也不好,成日冷着一张脸,谁靠近谁倒霉。
河堤处,祭天开工日子一到,令君与夫人失和的耳语也同样在工人间传开,陈谦听了就率先坐不住了,好不容易逮着四下无人就揪着杜聿盘问。
“黑柱儿,听说过年时你收了平南王送的美人,让弟媳不开心了?”
正在看工图看到一半的杜聿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回望一脸局促,明显不擅长打探消息的表哥。
陈谦搔搔头,犹豫一下后又有些尴尬地摆出个兄长的架子好言相劝:“我也明白,你怎么说好歹也是个探花郎,收下几房美妾也没什么好稀奇……但就算是京城里那些大富大贵之家,妻妾也是天差地别,你可千万别……”
“我没有收。”杜聿一句话就冷冷将表哥没讲完的话重新塞回他嘴里。
“你没有什么?”陈谦满脸写着自己摸不着头绪。
“平南王送来的美人我早已转赠他人,没有收下。”
“你没收啊。”陈谦明显松了口气,“正是、正是,我爹过去就常教我们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忘恩负义,崔尚书可是你的恩师……”
说到一半,他又惊觉不对,问道:“既然你没收,那为什么大家都在传你们夫妻失和?”
杜聿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难得一见的焦躁,没有正面回答陈谦的问题,反而面色冷峻反问道:“表兄,为什么砂石短少这么多?过年前不是就该全摆到西边工乙地?”
陈谦闻言,愣了愣,“不是……那不是你说要先搬到山南处丁棚的?”
“我说的?”杜聿的眉头打结,“我什么时候说的?”
“就过年前……年二七中午就在这儿,你亲口对大家说的,你忘啦?”
可陈谦虽是信誓旦旦地这样说,杜聿深锁的眉头却没有放松,反而拧得更紧了。
年二七?年二七那日,他分明就在粮仓那儿忙到过了申时才来。
表哥大概是过年前忙昏了头,记岔了。
杜聿叹了口气,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料搬错了地方,再搬回来就行,只是一来一回费了点时日。
“……表兄,下回还是得让大伙按着工书备料,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们这堤可修不起来。”
杜聿说完就拿着工图到别处找工匠忙去了,留下无语问苍天的陈谦。
“明明是你说要搬的,朝令夕改还不认。”陈谦摇了摇头,“怪不得没收小妾也夫妻失和呢,弟媳金枝玉叶的,怎么忍得了你这臭脾气?”
“你心情不好就跟个孩子似的非要把旁人也扯得不快,杜聿怎么忍得了你这臭脾气?”
府衙里,宋瑾明一脸不悦地看着寒酸的清汤素菜,光看就感觉脾胃受到强烈亏待。
“不想吃你可以别吃。”崔凝淡淡瞥了宋瑾明一眼,“往淮京的路又没断,山珍海味都在那儿。”
“崔凝,被你们夫妻卖了我也大局为重不计较,眼下我还得代杜聿管着那俩眼线,该发脾气的人是我,你朝我撒什么气?”宋瑾明恶狠狠地将白菜给啃到嘴里,咬牙切齿。
崔凝白了他一眼,“我没朝你撒气,是你自己硬是跑来要同我一起用饭,我吃的就这些,你要大鱼大肉那就让厨房给你做,我又没拦着。”
崔凝说的是实话,但宋瑾明巴着她一起用饭却是另有他的道理。
毕竟,若不同崔凝一道在正厅,真独自在房里用饭,他就得面对那两双盯着他出招的眼睛。
“她们也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说起话来柔情似水,也都有弃平南王跟了你的意思,你又何必避如蛇蝎?好好处处,说不定里头有真心呢?”崔凝难得抓了机会就对宋瑾明冷嘲热讽回去。
“……那对麻烦是你们给我惹的,你哪来的脸皮对着我说这些?”他冷冷瞪了她一眼。
这顿饭二人你来我往,吃得乌烟瘴气,崔凝很快就放下碗筷。
“府里真闷。”想到杜聿晚上回来又是那张冷漠以对的表情,她就闷得不行。
可是听到这句本不是对着他说的埋怨,宋瑾明的眼神却不动声色地转了一回。
“过几日就是上元灯节了。”
宋瑾明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出来,崔凝脸上带了几分疑惑回望他。
“既然平南王有意抓你为人质,那你出行就得谨慎小心。阿叶与阿月这些日子总轮流忙着训练民兵,你只能带一人去看灯未免也危险,眼下杜聿八成也不会有空闲同你共游,我可以陪你去。”
“……看灯?”崔凝恍惚的神情就像是头一回想起上元节就快到了。
没得到正面回应的宋瑾明冷漠改口,“外人看来我是府中管事,护着你一起看灯也不奇怪。但你不要就算了,我也懒得伺候你。”
崔凝好半晌没有回话,后才抬头看向宋瑾明,落寞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在淮京时有一年上元,我先遇着了你,却怎么也找不到渊哥哥?”
他闻言僵了一下。
“宋瑾明,这回你也不用陪着我找他了,我们就随意逛逛吧。”
“……我确实很想好好看看上元节的灯,谢谢你。”
更新于 2023-05-16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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