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此时此刻，她唯一能回想起来的，居然是在课堂上学到的一条规则。
    “无论何时见到蜂群，可能情况下，请就地格杀。”
    ……没错。
    她只是在遵守教导而已。
    她不是在残害自己的亲朋好友，仅仅是在完成“任务”而已。
    身体机械地动了起来，手中用于护身的光子刃闪烁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
    “杀了你们。”她平静地说。
    而他们的表情也告诉了她——没用的。
    没用的，他们共享着一个主控意识，所谓身体只不过是彻底的皮囊，即便在这里被她杀死，“他们”仍然存在。
    但被刺穿心脏的时候，棕发少女仍然露出疼痛难耐的表情“尤莉娅……我好痛。”
    “你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温柔呢？”
    青梅竹马的男孩冲上前来想要挡下，他大喊着女孩的名字，望向她的眼神变得不解而愤恨，就如同真正的他一样。
    她轻松解决了他的反抗，同时意识到，蜂群遵循着他们的设定，作为“普通人”，他们当然没办法和身经百战的自己相匹。
    她恍惚间想到，还好许敬当时走得快，离开了她的母星，否则今天要杀的，还要多一个。
    “父亲”没有任何的反抗，他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用一种近乎悲凉的眼神看着她。
    在这之后，她将耳朵上的精神保护仪功率开到最大。
    而最后一个，是“母亲”。
    “原来都是骗我的。”她轻轻地说。
    曾经日常的闲聊，迷茫时的开导，痛苦时的安慰，原来一切只不过是“祂”的拟态。
    她以为自已再怎么痛苦，起码还拥有世间最珍贵的真情。
    “不，我没有骗你。”
    “我爱你，尤莉娅。”还是那双手——抚上了她的脸“如果你觉得在此刻杀死我是正确的，那就这么做吧。”
    她的愤怒决堤，反过来掐住了“母亲”的脖子，用近乎悲鸣的口气怒吼“不许这样说话！”
    不要像“真的”那样说话。
    “你一直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孩子，认定的事情，谁劝也没有办法。”她说“杀死我能让你变得更强大吗？这是你的判断吗？”
    “闭嘴！我叫你闭嘴！”她双目赤红，掐住脖子的力道越来越大。
    “上次说的学校里的事怎么样了？”
    “不想上学的话就回来吧。”
    “下次……咳咳、把阿敬也带回家吧。”
    “我爱你……尤莉娅，我爱你……”
    “……好想见到你长大的样子啊。”
    最后一句话说出后，房间里再也没有了声音，她跪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死寂一片。
    她没有闻到血液或是肉体被剑刃烧灼的气味，因为她杀死的，不过是伪装成人类的“蜂群”。
    就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尤莉娅！尤莉娅！醒醒！快醒醒！”
    但这片橙色实在是太扎眼太烦人了，所以她勉强抬起眼皮去看。
    “吵死了。”她平静地说“我不是尤莉娅，名字都叫错了。”
    对方一愣，随机更为冷静地说
    “时间不多了，我没有想过陷阱原来在这里。听好了，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你做出了这种事，一定会被审判重罪的。”
    “但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在我找到能够证明你清白的证据之前，你先离开这里，去艾尔伍德的下属星球，会有人保护你。”
    他没有坚持叫她的名字，但看她的样子还是急得不行，摇了摇她的肩膀说“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接受审判，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她说。
    “那就让他们审判吧。”
    “我想知道，我到底有何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