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一笑。
    “我们见过，不过不是在学校里。”男人说道，“我们在钟芳家楼下……见过。当时她家死了五口人，我过去拜祭了一下，被她赶出去了。她……不想见我。”
    猹天宝脑子里的八卦小马达滴滴滴响了起来。
    这么说来，之前有人说过钟老师在传什么“桃色新闻”，钟家老头还说钟芳“在和男学生一起吃饭”。
    “我懂了。你就是钟芳的恋人？”楼天宝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年轻人望着她坚定的神情，点点头，眼神逐渐黯淡。
    “准确来说，我是她前男友。”年轻男人说，“自那之后，她就辞职了，我也离开家乡去读大学了，再也没和她见过。我其实不想和她分手……我想和她说，就算我毕业了，回来继承了家里的旅馆，一样也能和她在一起。要是她愿意嫁过来，当旅馆的老板娘，那该有多好。”
    “你很喜欢她？”
    “我爱她。”年轻人坦陈道。
    楼天宝从他的脸上读出了真诚，她点点头，对男人说道：“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为你转达心意的。你有什么要给她的东西吗？比如书信什么的，我光口和她说，她可能不会相信。”从npc身上搜刮油水这件事能试还是要试一试的。
    男人怀疑地看向她，楼天宝伸伸手，示意他快一点。
    其实男人并不认为楼天宝能见到钟芳。然而赌也是赌一把，他抱着仅存的一丝侥幸，从中指上脱下了一枚银戒指，交到楼天宝手上。
    “这是我当初送她的戒指，她认得出来。”
    -
    眼前一闪，富丽堂皇的大堂消失不见了。
    昏黄的烛光在墙壁上跳动。四周静悄悄的，窗外没了汽车声与狗叫。
    楼天宝看了看桌上狼藉的瓜皮果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副本进入最终阶段，现在，是最后的清算时间。
    门外响起钥匙的叮当声，有个女人穿着工作服进来了。
    她把瓜放在了鞋柜上，说道：“欢迎你到最后这一关。我听说了，你很厉害。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吃西瓜？”
    钟芳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把菜刀，手法熟练地杀完了西瓜。楼天宝站在桌边，默默地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她哼着小曲，拿了一片细细啃吃了起来。
    鲜红的汁水从她手心划过，流到了桌面上，蜿蜒而开，仿若一大片血迹。
    “我现在开始可以吗？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家去。”
    楼天宝说道。
    “这样啊。那我也不勉强你了。”钟芳笑了笑，她放下西瓜，擦干了双手。手边正放着那把锋利的西瓜刀。
    楼天宝翻了翻自己的本子。
    “你杀了你家里的五口人。再按照副本走向看，我，以及另外三个女生很有可能早就死在了校园诡谈和最后的旅馆诡谈中。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活人是你的男友。”
    钟芳笑着眨了眨眼：“你果然有点水平。不错，现在小周的确还活着。但是你为什么认为我死了？”
    她的脸上带有一丝疲倦，头发丝上也有汗水。
    楼天宝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果报吗？”
    果报。
    意指一人在世上做的所有事情的报应，有好有坏。
    倘若一人阳寿未尽却自杀死亡，他在死后将无法离开自杀的场所，灵魂无法升天入地。这位自杀者将不断重复自己自杀的过程，以七天为一个轮回，一直到阳寿结束之时，方可解脱。
    这就是一种果报。
    楼天宝看着女子将手臂翻过来，露出手腕内侧的刀痕。
    她潸然欲泣，喃喃说道：“果然西瓜汁遮不住手腕上流出的血水。”
    楼天宝默默上前，将男子的指环放到了桌上。
    其实，要是钟芳假装自己也和那五人一样，处在多年前的夏夜的时间线上，楼天宝还不会怀疑这一切都是她自杀前的场景。
    她欲盖弥彰了，楼天宝的眼睛那么好，当然一看就能看到她身上的问题。
    黑暗褪去，周围的黑雾被光明驱散了。
    刺眼的光亮之中，楼天宝听到了来自副本的声音。
    “楼天宝指认出了所有活人，并成功探索完百分之九十的线索。副本将在十秒内关闭，请玩家在脱离部分后，进入大脑查看结算内容。”
    温暖的空气从她周身消失了，严寒再次包裹住她。
    楼天宝慌忙捡起周围散落的衣物，将自己重新包裹成了一只厚实的狗熊。外头暴雪刚起，阵阵冷风从梁上的缝隙中灌进来。
    她冷得直打颤，慌忙跑到了蓉蓉身底下，用她温暖的长袍包裹住自己，这才好受了一些。
    吊在顶上的蓉蓉第一次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楼天宝已经看熟了她这张脸，赖着脸皮朝她搭话：“你说那个和我一起进去的男人怎么样了？活着？死了？”
    蓉蓉不想搭理她，把头转到了一边。
    楼天宝就转到那一边，继续问她同一个问题。
    蓉蓉恼了，用唇语告诉她“死了”，随后就闭上眼，装作看不到她。
    听到答案的楼天宝心中舒坦多了。她开开心心地坐在红袍中，开始查看自己的副本结算成果。
    副本名称：【四夜诡谈】
    副本级别：b级
    副本致死率：60%
    稀有度：2（评级1-5）
    副本本次难度：3.5（评级1-5）
    副本通关评级：a
    获得奖励：蓉蓉的绣球（没被拆坏的正版）*1
    技能点*10
    钟老师的习题卷*1
    被楼天宝含在嘴里导致副本很嫌弃的石头珠串（带辟邪buff）*1
    乖乖牌高能量压缩食品*20
    乖乖牌健体口服液（速成版）*1
    点评：所有员工一致对楼天宝不服气。楼天宝的确很厉害啦，但是她不按常理出牌啊！损毁的公共设施怎么办！麻烦下次进来的时候带五万游戏币做赔偿费用！好啦，蓉蓉说着玩的。这次蓉蓉很过瘾，但是楼天宝写的笔记不能带出去哦，而且下次别来了！再也别来找蓉蓉了！
    楼天宝立刻被从天而降的绣球、习题卷、珠串给砸了个正着。
    这些倒无所谓，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小本子翻看，果不其然，上面一行字都没有了。
    啊！！！
    她记的故事，她写的线索，她画的速写都不见了。
    不仅如此，现在要她回忆故事里的细节，她发现自己竟然也全不记得了。
    这大概是副本的防作弊机制吧，玩过就忘。新手副本有限定的出现时间，所以没有剥夺她记笔记的权利。
    绝望的楼天宝抬头看向顶上的蓉蓉。
    对方嘴角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嘴角一抽一抽的，似乎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楼天宝再怎么和她说话，蓉蓉也只是笑，不回答。
    作为一个b级副本，她还是知道本分的。不进副本的家伙，和他们说再多也没意思。
    过了一两分钟，楼天宝乏了，她坐下来看副本吐给她的道具。
    【蓉蓉的绣球】：
    只此一份，绣球灯是隐藏任务奖励。绣球可大可小，还可以变色。不仅有红光，还有白光，蓝光和粉紫粉蓝等少女色调。这只绣球依靠活人生气照明。把它放在黑暗中，只要有人走近，它就会发光。
    它可以分出一模一样的绣球灯，但这些绣球灯需要使用电池。
    【钟老师的习题卷】：
    只能使用一次。使用该试卷之后，当前副本中的所有难点都会为答题人标出。旁边还会写上钟老师的贴心评语~
    【被楼天宝含在嘴里导致副本很嫌弃的石头珠串】：
    这串石头是蓉蓉小时候戴过的，由于时间推移，效力减弱了不少。不过，如果将它与各种武器捆绑在一起使用，还是能让武器附上一些辟邪降妖的buff。
    至于那两种副本食物……怎么感觉哪里见过？
    楼天宝把它们拿起来，仔细看上头的logo和广告用语。
    诶。
    她想起来了。
    乖乖牌不是新手副本里在足球场周围立广告牌的那家赞助商吗！
    原来它真的有出商品啊！
    ※※※※※※※※※※※※※※※※※※※※
    蓉蓉：在？爬。
    .
    维维：小黄鸡爬爬爬.jpg
    .
    楼天宝：…不是叫我爬么你爬啥？
    .
    维维：_(:3」∠)_因为，因为下一回楼天宝要做一件坏事，还是我教唆的。
    .
    楼天宝：可是要是不带他来，他不就…
    .
    维维：所以说是我不好！是我没教育好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本来应该成为众人心中的火焰，暗夜里的小太阳！而不是捧着狗啊猫啊小男孩猛吸的痴汉。
    .
    楼天宝：……你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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