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34章
首页
更新于 2025-08-16 23:59
      A+ A-
上一章 目录 到封面 加书签 下一章
    “人走了吗?”江跃鲤从干草堆里钻出来,头顶还粘着几根灵兽毛。
    她看向凌无咎,发现他衣裳有些凌乱,黑发里居然插着片枯黄的叶子,面容却是一本正经。
    “噗——”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谁能想到啊,牛逼哄哄的千年老魔头,少年时候也有这么狼狈逃窜的时候。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笑着笑着,她发现凌无咎正低头看着自己。
    第29章 华梦尽碎,重归牢笼……
    顶着凌无咎的注视,她依旧肆无忌惮地笑。
    可下一刻,江跃鲤脸一拉,不嘻嘻了。
    只因这份笑容,转移到了一位银白盔甲的守卫脸上。
    这人动作很快,未等江跃鲤发现,便来到了两人面前,朝凌无咎单膝跪地,龇着口大白牙。
    “云生圣子不必忧心,接驾的云轿已在路上。”
    少年并未回应,静立如竹,玄黑广袖垂落。
    他眉目如画,疏离冷漠,仿佛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尊玉雕的仙人像。
    院中接连响起簌簌的衣甲摩擦声。
    十余名守卫鱼贯而入,哗啦啦地跪下一地,把小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那只灵兽再次受惊,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像只发疯的母鸡一样,嘎嘎地乱跑乱叫。
    离得最近的守卫抬手便是一刀,灵兽还未落地,便断了气。
    这杀伐果断的一刀,靠得江跃鲤极近,若非她是魂体,早便洒了她一身蓝血。
    她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凌无咎身后,将他当做挡箭牌。
    哐当一声,染血的佩刀突然落地,那守卫忽地倒在地上,蜷缩起身子,铁甲撞击青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抱着手臂,痛苦闷哼。
    满院银甲霎时压得更低,头盔几乎要埋进地里。那龇着牙大白牙的守卫小头头,笑容也消失了,一脸严肃。
    暮风穿过庭院,带着灵兽淡淡的血腥气。
    凌无咎微微侧首,夕阳落在一侧脸上。他目光扫过地上抽搐的守卫,眸中既无怜悯,也无厌恶,就像在看一株无关紧要的野草。
    不用猜,这是他的杰作。
    在场没人敢提出质疑,更无人敢出手相救。
    整个院子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在低压环境即将剥夺所有人呼吸时,天空亮起了一道白光,满地守卫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一架豪华的轿子缓缓落了下来。
    轿身刻展翅仙鹤,四角挂金色铃铛,轿顶立着一朵白玉莲花,花心处悬浮着的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整座轿子笼罩其中。
    跟着轿子一起来的,还有十来个身穿白袍的修士。
    他们从天上轻飘飘地落下来,衣摆随风轻轻摆动,像一片片白云落地。
    这些修士个个面容肃穆,腰间都系着一块莹润玉牌。
    他们是灵韵峰的人。
    领头的修士上前一步,恭敬地弯腰行礼:“请云生圣子回殿!”
    两位白袍修士踏步上前,一左一右拉开轿门,肃敬地候着,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
    凌无咎立在原地,迟迟不动身,他们也不敢催促。
    安静沉重得几乎能听见心跳。
    开门的两名修士,像极了命很苦的打工人,等着胡闹的老板拍板,是妥妥压抑又操蛋的职场氛围。
    风吹动树梢,发出沙沙声。
    那么多人里,还是隐形人江跃鲤先动了身。
    江跃鲤想,她大发慈悲,给他们遮一次风,挡一次雨吧。
    至于这场风雨是谁造成的……都别管!
    她走到轿门前,就着敞开的轿门,低头迈了进去。
    凌无咎见她进去,便也上前一步,低头弯腰钻进轿内。
    修士们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圣子拒绝既定的安排。
    即便看着他进了轿子,他们仍紧绷着脸,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为首的修士指挥动轿回去,队伍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只有银盔守卫们,不安地交换着眼色。
    轿子里面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像个小房间,桌椅床榻一应俱全。
    地上铺着厚厚的白色毛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很舒服。中间摆着一张深色木桌,上面放着香炉,袅袅白烟升起。
    靠窗有一张很舒服的长榻,上面堆着好几个蓬松靠枕。江跃鲤坐靠上去,发现垫子会自动调整形状,让人坐得特别舒服。
    她非常满意!
    轿子平稳地飞起来,她趴在窗边往外看。
    夕阳把整个城镇染成金色,屋顶瓦片闪闪发亮。
    街道上的人变得像蚂蚁一样小,高高的楼阁以及漂浮在半空的飞舟,看起来就像玩具。
    “那两人……是孩童何人?”凌无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跃鲤转过头,看见他端正地坐着,霞光映红了白玉般的面容。
    他的眼神很专注,似乎带着某种令人心碎的茫然,像是真的不理解,这最简单的人伦关系。
    她沉默了片刻,心情复杂。
    这只是一段回忆,做不得真的。本来也只是因为无聊,又因为上次爽了约,所以才拉他出去玩了一圈。
    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
    我的老天鹅,她真做不了情感理疗师啊!!
    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这少年的迷茫,作为比他多吃了几年盐的人,她酝酿了下情绪,声音刻意放柔了几分:“是……他的父母。”
    说完,她
    暗暗做了一个苦瓜表情。
    这矫揉造作的声线,连她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何况是别人。
    果然,凌无咎沉默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在尴尬中流淌。
    江跃鲤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再看他。
    窗外,灵韵峰的景色越发壮阔。到处闪着灵光,有的地方亮着蓝色,有的地方泛着紫光,像撒了一地宝石。
    看久了这五光十色的壮丽景象,她有些眼花。
    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光污染……
    有侍从在,两人自下了云桥后,一路沉默,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寝殿,身后的门缓缓关上。
    天色已暗,窗外的云霞染上一层灰蓝。
    凌无咎走到窗前,手扶着窗框,静静望着楼下那片温暖的光。
    他的背影看起来比平日放松,肩膀的线条不再紧绷,甚至隐约透出一丝期待。
    夜风拂过他的衣摆,窗外传来飞鹤的清鸣。
    江跃鲤察觉到凌无咎的情绪起伏,没有多管,回到老地方,便舒服地歪在了一侧的软榻上。
    她想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一顿心理疏导后,她安抚好了那一份局促。
    江跃鲤心安理得,随手捞起出门前看的书,懒懒地翻了几页。
    榻上铺着厚厚的锦褥,几个软枕被她胡乱堆在腰后。
    看了一会儿,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书摊开在膝头。
    一时间,气氛无比和谐。
    江跃鲤躺久了,困意上头,正迷迷糊糊打着盹。
    门外倏尔响起敲门声。
    突如其来的声响吵醒了她。
    她迷迷糊糊,撑起半边身子,撑着千斤重的眼皮,看见殿门处立着三个人影。
    两名白衣侍从恭敬地退到两侧,中间站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
    那女子一进门便盈盈下拜,她身后的门悄然关上,发间金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烛光下折射出一道金芒,落到江跃鲤眼中。
    江跃鲤揉了揉眼睛。
    “蚕姬拜见圣子。”
    江跃鲤打了个哈欠,歪着头打量这位客人。女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袭淡紫色长裙,通身珠翠环绕,金玉交辉。
    她的眉眼,在某个角度看去,竟与窗边的凌无咎有五六分相似。一样的凤眼,一样的鼻梁弧度,连面容轮廓,也是像的。
    这要说没血缘关系,鬼都不信!
    江跃鲤想起,在那一段童年回忆,她跟着他们上九楼时,也曾经见过此人的。
    还是有亲人的嘛,在轿子时怎么搞得那么伤感……
    她重新闭上眼睛,又陷入了半睡半醒。
    这个唤作蚕姬的女子,是凌无咎的母亲。
    她的态度十分恭敬,动作小心翼翼,华贵的衣袍铺展在青玉地面上,如同一朵盛放的花。
    少年缓步朝蚕姬走去,靴底踩在青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刻意放慢了节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蚕姬跪在地上,听到脚步声靠近,非但没有抬头,反而将身子伏得更低,几乎要与地面平行。
    他每走一步,蚕姬的肩膀就绷紧一分。直到那白靴停在她眼前,她整个人已经僵硬得像块石头。
    凌无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迟疑地俯下身,是一个近乎笨拙的、带着试探意味的动作。


上一章 目录 到封面 加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