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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燕歌魏婉,小侍卫落子白玉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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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8-13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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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门扉在老鸨失魂落魄的注视下重新合拢,落锁的机括声“咔哒”一响,如同冰冷的铡刀落下,也切断了裴青衣游离恍惚的思绪。
    听雪斋内骤然重归死寂。方才的旖旎、秦晦的霸道、老鸨的惊恐,都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她一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混合着情欲与檀香的暧昧气息。脸上的滚烫红晕久久不散,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
    “随时来——用!”
    他低沉而充满占有欲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裴青衣倚着冰冷的门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微肿的唇瓣。他……究竟在想什么?
    亲手将她从太后的凤椅上拽落,剥去华服,推入这烟花泥沼的是他;如今,用轻飘飘一句“赎身”,将她视作禁脔囚禁于此,如同豢养一只金丝雀般“随时来用”的……也是他!
    如果只是当做予取予夺的玩物,何不放任她继续扮演娼妓的角色?还是说那冰冷的眸子下,也难得动了几分真情?
    “啧啧啧……”
    一声充满戏谑、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轻笑声,毫无预兆地在寂静的小院中响起!
    裴青衣浑身剧震,脸上残余的绯红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高高的院墙阴影里,不知何时竟蹲踞着一个身着紧身夜行衣的蒙面男人!他像一只蛰伏的夜枭,悄无声息地融在夜色中,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而玩味的光。
    “真是想不到啊……”那蒙面人刻意拉长了声调,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咱们大魏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有朝一日……竟会心甘情愿地委身给当朝宰相大人,当个见不得光的外室?这戏码,可比醉仙楼里排的新曲儿精彩多了!”
    “你是谁?!”裴青衣的声音因的惊骇而变得尖利,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身份被点破带来的窒息恐惧!这个人……他知道!他不仅知道她的身份,还听到了刚才的一切!
    那身影……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可她脑中一片混乱,如同被搅浑的泥潭,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个模糊的影子。
    蒙面人似乎失去了隐匿的兴趣,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一个干净利落的鹞子翻身,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的青砖地上,甚至姿态悠闲地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太后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他向前踱了两步,声音带着刻意的委屈。“小子我……可是给您拉了那么多次车,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如同拨云见日!裴青衣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对方露在面巾上方那双熟悉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睛——是那个一直跟在童贯身边、沉默赶车的蒙面侍卫!就是他……童贯的眼睛!
    惊骇退去,她缓缓地地吐出一口气,紧绷身体也终于松弛下来:“原来……是你。”
    “自然是童公公交代的差事,没错。”
    那侍卫大喇喇地承认,语气轻佻。他甚至无视了裴青衣的存在,径直上前,毫不客气地用肩膀将她从门边挤开,大摇大摆地闯入了精舍!
    “你干什么?!”
    裴青衣如梦初醒,羞愤瞬间涌上脸颊。她慌忙拢紧身上那件薄得近乎透明的云纱寝衣,试图遮掩住颈间和胸前的暧昧痕迹,声音带着被侵犯的惊怒,“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哟?”侍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转过身,那双露出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狎昵,目光如同刮骨刀般在她狼狈遮掩的身体上扫过,“怎么?难道说太后娘娘如今当了婊子,就比别的姑娘金贵些,不用接客了?
    “还是说……”他刻意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如今被赎身了,只愿意伺候那秦相公一个男人了?”
    他对裴青衣的羞愤和威胁置若罔闻,目光一转,落在了书案上那幅书画上——疏影横斜的墨梅旁,赫然是秦晦那两行筋骨遒劲的题字。
    侍卫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玩味,他俯下身,几乎将脸凑到那幅画前,口中啧啧有声:
    “秦少保的字……这可是举世闻名的书法大家呀!连先帝都亲口夸赞过‘风骨内蕴,锋芒暗藏’的好字啊!”他抬起头,目光打量着脸色惨白的裴青衣,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再加上……咱们太后娘娘亲手画的这幅墨梅……这要是拿出去……啧啧,足可以兑太安城里一栋宅子罢!
    经历过大起大落、深宫倾轧与烟花泥沼的淬炼,裴玉环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任人摆布的深宫皇后。
    她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将方才被闯入者激起的慌乱与羞愤强行压下。她不再试图遮掩身上暧昧的痕迹,反而挺直了背脊,任由那薄纱下的春光若隐若现,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刺向那个闯入者。
    “我既已按照童贯的意思,”她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自嘲的冷意,“委身于秦晦,甘愿做他掌中的玩物。这难道不正是他处心积虑想要看到的结果吗?”她眼神锐利如鹰隼,“既然如此,还派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如何摇尾乞怜?还是……另有差遣?”
    那侍卫脸上的轻佻与戏谑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他站直身体,周身那股市井无赖般的气息陡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的、带着几分草莽枭雄气质的压迫感。他点了点头,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如同砂砾摩擦:
    “不错。这正是童公公想要的结果——也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你们?”裴青衣秀眉微颦,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那个意味深长的复数。一股比童贯更庞大、更隐秘的阴影感扑面而来。
    男人不再有任何遮掩。他抬起手,干脆利落地扯下了脸上那块蒙面的黑巾。
    一张极具冲击力的脸暴露在精舍昏黄的烛光下。
    约莫叁十出头,正是男人年富力强的年纪。面容是刀削斧凿般的硬朗,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却总是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弧度。皮肤是饱经风霜的古铜色,眼角一道狰狞的疤痕平添了几分粗粝的凶狠和野性。
    他下巴上留着精心修剪的短髭,颇有几分落拓不羁的浪荡气息。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同一柄藏在华丽剑鞘中的凶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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