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似乎把他忘了，这几次靠着神骨晋升都是如此。
    “过去几天了……”姜洛玉不是很在意雷劫云，放出团团自言自语着，看了眼刚刚破晓的天空。
    掐算一番后，步天山一行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这让他有些意外，毕竟那五天问答的经历格外真实。
    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坠，姜洛玉决定先去看一眼丛明雪他们在讨论什么。
    火神宫空荡荡的，看不见半点人影。
    .
    两个时辰前，丛明雪来到了火神宫。
    因为三清秘境地广人稀，空闲的土地多得是，于是姜洛玉大手一挥，直接让新加入的神君在秘境里重建神宫。
    不仅如此，还能随意取用秘境里的天材地宝，若是愿意收秘境里的小妖大妖当童子和管事姜洛玉也没意见。
    总归是互利互惠，现在三清秘境里的妖只有极少数是从十万年前天罚里活下来的，能得所修之道相似的神君指点自然是极好的。
    这是丛明雪第一次来火神宫。
    大门两侧站着一高一矮两名童子，都是秘境内的灵火化形，对着他恭敬行礼后便打开了大门。
    通向火神殿的路蜿蜒曲折，四周拜访着闪烁不停的赤焰石，丛明雪微微眯起眼睛，布下结界隔绝了火光。
    可他的心口处依旧像藏了一团火。
    “看出什么没？”
    雨神耐不住性子，问着一言不发的火神。
    火神殿内，十八个神君齐聚一堂，全都看着水镜里火中独行的男人。
    这片火海是他们合力凝聚出来的太虚幻境，身处其间的修士根本无法感受到里面和外面的区别。
    而且他们还从白三水的毛里揪出不少真源之力幻化而成的雾气，就算丛明雪一个天道修士，也休想察觉出不对。
    “没有。”火神眉毛皱着，像是两条扭在一起毛毛虫。
    雨神提起的心半落不落的，只好对同样目不转睛的天星神君道：“你说药辛不对劲儿，可他到底哪儿不对？”
    “如今他就在太虚幻境里用真焰赤火烤着，就算三魂七魄里有不对的地方我们都能察觉到了。现在依旧没人看出什么，你是不是占卜出后遗症了？”
    就是方才叫他们过来的模样信誓旦旦，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何在夕拿出银针：“你过来，我包你一针药到病除。”
    天星神君：“……我发誓，他绝对不对劲儿。”
    雨神：“现在发誓没有用。”
    誓言的践行都归天道法则管，丛明雪的异常之处要是和天道有关，那这誓言就比摆设还摆设。
    天星神君没再说话，思绪飘回了那天离开阴阳殿之前，在门口捡到火星身上。
    那上面沾着丛明雪的气息。
    他要不要说……
    脑中刺痛片刻，等到天星神君再想，只能记起一片空白。
    水镜里的火越烧越大，逐渐看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就当火神想要再看清一点里面的东西时，水镜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
    同一时间，恐怖的热度从头顶传来，众神齐刷刷抬头！
    银发青眼的男人神情淡漠，手持雪白长剑，心口处闪烁着诡异红光。
    “药辛你、咳……”
    一团金色火焰自男人心口钻出，缠上了医神的脖子。
    医神在似乎能把他烧成灰的热度里乖乖闭上嘴巴，惨白着脸，一副吾命休矣的模样。
    这回真要死了，丛明雪果然有问题。
    须臾之间，殿内其余神君一齐发出攻击！
    “破。”
    毫无波澜起伏的一字后，所有攻击停留在男人半米外，顷刻间粉碎得彻彻底底。
    无形的威压有如山岳，死死压在众神君的脊梁上，花神顶着压力抬头，看见了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
    和之前道义占体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明显不是道义，而是──
    “吾乃天道代言人，尔等余孽，速随吾觐见吾主。”
    通天宫，夜色正好。
    天道侧躺在宫墙上眺望远方，啃着从奇花果园摘来的万寿蟠桃。
    桃子又大又红，每吃一口就会露出红色的果肉，汁水顺着胳膊流下时就像是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第二十八个桃核刚刚摆在宫墙上，远处飞来了一个自带火光的白点。
    天道扫了两下去除身上的污迹，装模作样地站了起来。
    等丛明雪飞到面前行礼后直挺挺立了半天，他才开口道：“东西呢？”
    丛明雪恭敬递过去胳膊缠绕着的铁链，露出里面的一众神君：“回吾主，余孽全部在此。”
    天道数了数，一个不差，晃了晃把铁链扔了回去：“去给神主送过去。”
    丛明雪：“是。”
    天道扫过对面男人没有丝毫表情的脸，补充道：“送完回来。”
    丛明雪：“是。”
    天道拿起桃核打在丛明雪的衣服上：“难听，换一个。”
    丛明雪：“遵命。”
    等到男人带着一串儿神君离开，天道才躺回去嘀咕道：“要不是没得选我才不选他当容器……野葱臭死了。”
    那是草木成精后魂魄深处无法更改的气息，寻常人根本感受不到。
    还有那块儿生姜。
    天道磨了磨牙，早晚把他讨厌的东西都干掉。
    烛火如豆，眼看着烛光越来越弱，神主拿起烛台看了眼。
    果然，烛台底部裂开了一道口子，鲛人的残魂不甘地挣扎着，试图冲开封印获得自由。
    没等神主修复裂缝，门口传来了一板一眼的敲门声。
    门外的天道气息流进门内，可天道找他从不敲门。
    神主放下烛台：“进来。”
    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拖着一长串笼子走进书房，走了半天还有好几个笼子待在外面。
    每个笼子一个人，全都不省人事。
    神主看清丛明雪的脸，不紧不慢地合上卷轴。
    “咔哒”，烛台应声而倒，幽蓝色的火苗席卷了整个桌案，所有东西顷刻间化为飞灰。
    鲛人残魂也从裂缝里逃出，三两下把灰烬吞吃入腹。
    神主打了个响指，灭了鲛人残魂，走到铁笼前挨个看过去，掀起眼皮：“天道让你来的？”
    丛明雪：“是。”
    神主饶有兴致地问着：“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丛明雪：“不重要。”
    神主忽得笑了一声，拍了拍丛明雪的肩膀，递给他一块儿腰牌：“既然不重要，忘了也好。”
    “去把这些人送进地牢，里面的人会知道怎么做。”
    丛明雪：“是。”
    地牢里，乌桑无端打了个喷嚏。
    自从离开天道过来看管神畜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不好的预感了。
    “咚、咚”。
    礼貌又诡异地敲门声自地牢外响起，乌桑推了推趴在桌子药桶上休息的青神：“你去开门。”
    不管是谁，能去到门外的人一定有钥匙，就是不知道这人怎么还发癫一样敲着门。
    青神双眼无神，一把打开门，愣在半空：“药辛？！”
    丛明雪眸光微动，接着摇头道──
    “吾乃天道代言人。”
    第173章 穿越第一百七十三天
    说实话, 青神压根没想过能再看见丛明雪。
    不过在通天宫这些日子，她已经做到看见什么都能欣然接受了。
    “天道代言人”几个字钻出来，青神更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进来吧。”
    气质格外冷淡的男人走了进来, 带来了一阵风雪的气息。
    乌桑看见丛明雪这张脸就忍不住肩膀幻痛, 上次在妖界, 这人一道剑气差点把他劈得回不去魔界。
    新仇旧恨……咳咳, 可惜丛明雪如今成了天道的下属，他连报仇都做不到。
    估计他上一秒报仇，下一秒魂魄就被天道搓成球盘玩了。
    “你来干什么？”乌桑没好气道，把玩着刚收来的神源金珠。
    小指大的金珠圆溜溜得，在指尖陀螺般旋转成了残影。
    丛明雪：“送人。”
    “哐嘡”一声后, 乌桑对面多了个一人高的笼子。
    看清里面长相老实的男人后, 他眯了眯眼睛，拿出神主交给他的众神相对比着, 不确定道：“风神？”
    不怪他认不出来，实在是神界消亡后那些神君的样子也跟着平凡不少，神主给他的又是神界的画像，在一堆灵光宝象环绕的神君里实在是难以辨别。
    丛明雪：“是。”
    乌桑踢了一脚笼子，忍着踹向丛明雪的冲动：“这儿没你的事了, 滚……走吧。”
    丛明雪：“还有十七个。”
    “哗啦哗啦”几道铁链声后, 整个地牢被十八个神君挤得满满当当, 根本无处落脚。
    这铁笼乃天道的困神锁所化, 质地坚硬无比，除却同位天道代言人的丛明雪和死物可以无视, 活物全都会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