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去,这种场合跟送别似的。”
戚远摆手,“等会儿你俩请我吃完面就行,要什么时候凉快了,我去岭南寻你们。”
闻言姜宁眼睛一亮,哎了声,“那一言为定,你可要来。”
戚远不跟他一言为定,假装低头写方子、抓药,听不见。
姜宁撇嘴,嫌他幼稚。
午饭真就在面摊解决的,不过旁边卤肉店的卤肉可买了两斤。
大半都进了戚远的肚子,还连带一壶隔壁的隔壁家打的甜米酒。
戚远生性不洒脱,但活得潇洒。
午饭吃完,掏出刚才理好的方子,还有各类驱蚊驱虫的草药,一擦嘴,连道别的话都懒得说,就打算走了。
姜宁连忙叫住他,“戚叔,您真不再说点什么?”
“下回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戚远呼噜两下擦干净嘴,“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顶多半年,我就会去岭南附近,肯定到惠安县。”
卫长昀拉住姜宁胳膊,“戚叔,你冬天去岭南过冬?”
戚远站起来,“那边不是暖和吗?我去感受下,顺道去那边的山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药材可以用。”
“你们两个去了趟金陵,回来都得养气血,记得连喝三个月。”
人丢下一句话,摆摆手就离开面摊,该去哪去哪了。
姜宁和卫长昀对视一眼,默默咽下挽留的话。
他们还是回家喝点药去吧。
“私塾那边怎么样?”
“今年入学的学生多了许多,尽管目的各种各样都有,但也算好事。”
“严肆家里呢?他得从头再考。”
“看上去并未受到上回落榜的影响,明年秋闱,应当能中。”
“能中秋闱也好,好歹有个举子的身份。”
三年一次的科举,原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么多人,能过者甚少。
闲聊着把东西买齐了,又去客栈跟贾明他们待了会儿,交代好后天出发的时辰,这才牵着驴车往家里走。
姜宁坐在驴车上,扭头看身边的卫长昀,忽地左摸摸右摸摸。
卫长昀不解,“在找什么东西?”
姜宁摸到糖包,打开后拿了一颗递到卫长昀嘴边,“尝尝,新口味。”
卫长昀下意识张开嘴,咬住糖后才反应过来。
眼睛微微睁大,有了笑意,“甜的。”
“外面有一点酸,里面裹了层甜,反而不腻。”姜宁歪头靠他肩上,觑见他在看自己,笑着问:“你看我做什么?”
卫长昀摇头,笑着驾车,“只是觉得似曾相识。”
“挺好的。”
经历了那么多事,过去了那么久,在他身边的人,还是姜宁。
第271章
永安镇距惠安县八百余里,马车日行百余里,慢则七天左右,走得快大概五日就能到。
从永安镇出发那天,卸下东西多出的空间,又被村里长辈塞满。
杨二爷杵着拐杖,站在村口送他们。
赵叔和杨婶、王三叔和宋阿叔,领着家里孩子站在一边。
“岭南地界不如金陵,难道亦是山水丰沛的地方,好生过日子,有事无事都可以捎个信回来。”
“一路平安啊。”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
来时兴致勃勃,还有点近乡情怯。
走时却又因为感情有所留恋,探身、探头朝外看去,不停地向情感的来源挥手。
八百余里地,看着不远。
然而家里有小孩,加上雨季又是山路,难免会耽误。
为了安全着想,紧赶慢赶还是花了七天才到惠安县内。
“宁哥哥,这附近有河吗?我们的水囊又空了。”卫小小从马车里探出头,朝外面喊了声,“瓦罐里的水也只有一点了。”
嫌车里闷,主动到外面坐着吹风的姜宁听到后,朝前面的贾明喊了声,“贾大哥,这附近有河吗?”
“天太热了,我们不休息,马也该休息。”
别说坐在马车外晒得人发晕,连坐在车里都觉得太阳穿透车顶,烤得人皮肤发烫。
贾明要不是顾及形象,早把上衣脱了。
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我记得前面有一条河,再走一里地就能到,到那儿休息半个时辰咱们再接着赶路。”
“嗯,大家都休息一下。”
姜宁叩了叩车板,“长昀,要不抱着孩子出来晾会儿?”
“外面有风,还能好一点。”卫长昀抱着孩子出来,把外面的衣服解开,拿了把扇子给他扇着。
扇了两下,见姜宁颊边的汗,风也往他那边扇去。
姜宁转过头来,脸上汗津津的,眼睛却还是很亮,热得吐了吐舌,两只手一块给卫长昀扇了扇。
卫长昀忍不住笑起来,拿着扇子的那只手,帮姜宁把颊边的头发拨开,“才进惠安县内便这么热,后面还有六七八月,要一直热到十月。”
“人的适应力是无穷的,总会适应。”
姜宁挑起眉,扯了扯领口,“不过在家里穿的衣服,是该往轻便了穿了。”
人家在码头都可以穿背心、短裤,他们不穿去街上闲逛,在家里后院穿,总管不着了吧。
走了一里地,终于看见贾明说的那条河。
马车在河边停下,把马儿拴在树干,让他们既能休息还能饮水、吃草。
其他人就靠着马车边的阴影,乘凉休息。
“孩子给我们带会儿,你们俩好好歇歇。”朱红擦了擦汗,伸手接过孩子,“看看你们俩,脸到脖子都热红了。”
姜宁半点不推拒,手一伸,孩子就交给朱红了。
“哎!别在那边玩水,到这边来,浅一点,那边离我们太远了。”春娘喊了一声,“老方,你看着点啊!”
“有小桃和陆拙盯着的,不会出事。”
方叔蹲在最上面,正在往水囊里灌水,“他俩都是有数的孩子。”
“什么有数,一群半大的孩子,最喜欢玩水了。”春娘气道:“你不知道年年有多少小孩在河边、湖边玩落水的?”
方叔看了眼正玩得高兴的几个人,“这里的水才到他们小腿,又水势平缓,出不了事。”
春娘恼得不想跟他说话,转头跟其他人交代起来。
“你别恼了,小柳和小侯他们都盯着。”朱红抱着孩子,劝了句,“他们水性好,身手又好,有什么事肯定比我们反应快。”
春娘刚想再说什么,就见姜宁已经往河里淌去。
得了,她还说什么呢,家里最能管事的都自个下水去了。
“还得是河水凉快,这一路上风吹着都不够劲儿。”姜宁弯腰,往胳膊上拍水,“我们去了惠安县,到时是住哪儿啊?”
卫长昀站在岸边,打量起姜宁四周。
不是担心他的水性,而是怕有其他的东西,比如蛇、上游飘下来的树枝。
“要么是住衙署,要么是单独有一处府邸,不过一般不大。”卫长昀耐热又耐寒,在什么天气里都坐得住。
姜宁评价他,比大殿里的佛还心静。
“其实住衙署后面也不错,那样的话你办案更能放开了去办。”姜宁赤着脚走回岸边,身上的水就这会儿功夫,袖子都半干了。
卫长昀伸手扶他,等他站稳,“怕有人报复?”
姜宁啊了声,用另一只手去贴他脸颊,“舒服吧?”
见他点头,才答刚才的话,“嗯,因为大案报复起来太明显,反而是这些看似简单的案子,报复起来才防不胜防。”
“听上去很有经验。”
“卫县令,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姜宁瞥眼被摆得整齐的鞋袜,嘴角一弯。
还以为卫长昀的洁癖早被治好了,原来没有。
“听大人说过,有的灭门案,起因就是两家争抢田埂,或者是院墙,甚至是赶集时碰了一下,回头越想越气不过,夜里就拿刀去把一家人全砍了。”
姜宁翻了下手,用手背去给他降温,“这种案子,你要查了,他说不定觉得反正都是一个死,再多杀几个垫背的。”
起码不亏,还有赚。
卫长昀看他脸上的水珠被光照得亮晶晶的,“这么一说,住在衙署是方便很多。”
“至少衙署前有衙差,好歹能算个威慑。”姜宁拿开手,眯着眼抬头,“不管是哪儿,我现在只希望院子里有口井。”
太热了,汗像水一样往外冒。
为了防止中暑,他们特地每个人都单独装一个水囊,还在每辆马车上都放了个装水的瓦罐。
一是瓦罐能装,二是陶做的不容易热。
然而等进了岭南的地界,水完全不够喝,只是堪堪够撑到夜里住宿的地方。
“二哥!这里有螃蟹!我们能捉走吗?”
“拿开拿开,一会儿夹手了。”
“捏着肚子,它夹不了人的了。”
更新于 2025-07-28 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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