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何止眼睛刚亮起来,就听见对方?说:
“做梦。”
何止:?
不是,会?不会?说话呢您嘞?人类语言进化的时候没带上您是吗?
五分?钟后,
何止才意识到,纪佑说的做梦,还真是字面意思。
“躺下。”
纪佑扔过?来一条消毒过?的毯子,指了指角落那张对于人高马大的何止来说堪称狭窄的躺椅,
“别碰到,不许脱鞋子。”
何止目瞪口呆,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躺了上去:
“等一下,我确定一下,哥们?你是真有办法的对吧?”
纪佑背对着何止,医用?手套在冷光下泛着森白的反光。
他手里那杯荧绿色液体正咕嘟咕嘟冒着泡,粘稠得像是融化的翡翠混着鼻涕虫的分?泌物。
“喝了。”纪佑说。
何止的脊背瞬间?绷直:“……”
卧槽。
这世上能喝的绿色液体,他只知道薄荷糖浆和猕猴桃汁。
眼?前这玩意儿明显属于第三类:狗都不喝。
狗都不会?喝的吧!!!
何止的内心是拒绝的。
“卖相不好,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
纪佑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仿佛在宣读某种真理。
他又说:
“或者我给你的脑袋来一下,负负得正,可?能,说不定也行?。”
……忍了,忍了。
何止捏着鼻子一仰头,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像是一万只腐烂的薄荷牙膏在食道里开派对。
“呕——咳咳咳草!”
他整张脸皱成苦瓜,舌头麻得像是被硫酸洗过?。
下一秒。
何止的意识像是被猛地抽离身体,又像是被塞进一台老式放映机。
眼?前的世界骤然?碎裂,
又重组。
所有画面都在扭曲、旋转,如同被暴力撕碎的胶片。
何止想抓住什?么,却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
突然?,
所有嘈杂归于寂静。
记忆如被水浸湿的旧照片,模糊却依然?能辨认出轮廓——
宽阔的会?议室里,
冷白的灯光将每个人的影子钉在地上。
傅寒坐在真皮沙发上,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袖口的铂金袖扣闪着冷光。
只见,傅寒慢条斯理地调整着手腕上的黑色机械表,目光看着何止,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典型的资本家。
无奸不商。
四周站着清一色戴墨镜的保镖,傅氏集团的制式武装,腰间?别着最新型号的脉冲枪。
“你的任务很简单。”傅寒开口,“潜入荆棘基地,取得白兰暴君的信任。”
“等时机成熟,里应外?合,帮我们?拿下荆棘基地。”
“作为交换,”
他抬手,身后的保镖立刻递过?来一块平板。
屏幕上,禾棠躺在医疗舱里,苍白的皮肤上连接着无数电极片。
“我会?‘好好’照顾她。”
傅寒特意加重了这两个字,
“如果?你表现的不错,我当?然?可?以顺便治她的白化病。”
然?后,傅寒仰着下巴看着何止,满脸傲慢又倨傲地说:
“ 你也知道,禾棠她就是个恋爱脑,她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我愿意陪她玩,算是给你面子。”
“不过?,作为玩具,她很还算可?以。”
这话讲的挺恶心的。
不过?,这种语气就恰恰表明,傅寒就是何止最恶心的那种人——永远自视甚高,永远都毫无怜悯。
这种人他生来就在罗马,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每一滴脐带血都啃着大多数被压榨的哀嚎。
他不以为意、沾沾自喜。
反而骄傲地把这种东西称之为传承,称之为企业,称之为家族。
接过?职位,接过?奴隶主手中的鞭子。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杀人。
墙里是牢笼,墙外?是地狱。
记忆之中的傅寒依旧在说着什?么,但听起来千篇一律。
何止已?经?不耐烦了。
这种毫无营养的屁话,有什?么好听的?完全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就搁那跟王八放屁似的。
可?能是何止的个人情绪影响到了他的记忆选择。
下一秒,画面一转。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深沉的夜色中,
何止正往背包里塞着寥寥几件必需品:
一把匕首、几包压缩饼干、一张伪造的身份卡。
荆棘基地的招募令摊在桌上,印章的红漆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
突然?,
手机震动。
无归属地号码。
何止按下接听键:
“喂。”
“何哥,我们?会?胜利的。”
对面是一个女声,声音听起来是很柔软的类型,但是语气却很坚毅。
——是禾棠。
但,不同于视频里那个被驯化的坠入爱河的女人,此刻她的声音里燃烧着炽热的怒火,字句铿锵如刀:
“何哥,你放心去荆棘基地,这里有我们?,我保证,三年之内,我们?会?拿到青州基地的命脉。”
她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与恨意:
“傅寒就他妈纯傻逼一个,用?不着把他当?个东西。”
“他傲慢得让人恶心,但是,傅寒这种人,恰恰最容易败在他的傲慢上。”
电话那头传来野风的沙沙声,禾棠的声音压低,却更加决绝:
“他们?这群贱人,不把人当?人,那些流民死得实在是太无辜了。”
“敲骨吸髓,把人当?商品一样,从人身上榨干所有的油水,无论是血、肉还是骨头,都可?以用?来衡量价值。”
“既然?他们?是畜生,就该有畜生的死法,我绝不会?让他们?稳坐高位。”
“我要他们?摔得凄惨无比,我让他们?摔死、摔烂,我要他们?被后人唾骂百年,永远不得安息。”
“正如你所说过?的,黎明终会?到来,而他们?,活该要败死在黑暗当?中。”
何止听见记忆中的自己说:
“好。”
第75章 ·权力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何止清晰地?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兰矜的那天,荆棘基地?的钢铁城墙正弥漫着烈日的焦灼。
那是他通过?荆棘基地?招募测试的第三天,作?为新晋超凡者?被?安排去城墙巡逻。
末世的正午阳光毒辣,晒得金属城墙发烫,而他嘴里叼着半块压缩饼干,漫不经心地?四?处看。
然后,整个城墙突然安静了。
所有守卫齐刷刷挺直脊背,连呼吸都?放轻。何止若有所觉地?抬头:
——他第一次看见了兰矜。
暴君站在城墙最高处的瞭望台上,银发如瀑垂落,在烈日下泛着冷冽的光。
纯白制服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修长?的身躯,金色肩章折射出刺目的锋芒,黑色皮带掐出一截窄腰。
墨色腿环勒在大腿外侧,金属卡扣上别着一把改装手枪。
风吹起白兰暴君的衣摆,何止甚至能看清他脚踝苍白的皮肤和凸起的骨节。
高傲,冷淡,
睥睨众生?,不近人情。
兰矜微微垂眸,冰蓝色的瞳孔扫过?城墙下的每一个人,目光像刀锋刮过?咽喉。
何止笑了笑,犬齿咬碎了嘴里的饼干。
那不是漂亮的花。
是裹着霜雪的毒,是悬在头顶的铡刀,是碰之即死的禁忌。
那个时候,何止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当真是,
性如白玉烧犹冷。
当然是喜欢的。
可是,其实这?么一点好感,这?么一点喜欢,也不足以成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何止看到暴君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或许在何止无意识的时候,他也在走向?暴君。
他看到了很多暴君杀人的场面,暴君责怒的场面,暴君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冷冷淡淡地?巡视的场面。
毫无疑问,白兰暴君是一朵锋利、危险的荆棘花。
可是,
这?一朵荆棘花,
越是危险,越是叫人心痒难耐。
好感,就像扑面而来的风沙一样,方?向?不可控,但是却暗中一点一点的累积。
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满身的风沙了。
风沙迷人眼。
何止靠近了白兰暴君。
这?么危险、锋利,碰一下都?得被?毒个半死的荆棘花,拨开它?坚硬残忍的外壳,里面会?不会?有柔软的血肉与孤独?
果然啊,越是危险,越是迷人。
用最简单易懂的话来形容何止,这?个人的性格里就是带着一点欠。
更新于 2025-07-28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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