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柏良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八度,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另一个年轻人呢?姓付的?那位。”
值班主任扶了扶眼镜,翻动手中的?病历板:“在同一个病房,双床位,付先生没什么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
“请家属不要担心?,两位只是轻微擦伤和皮外伤。倒是那个年纪大些的?司机伤势较重,右臂尺骨骨折,伴有轻微脑震荡。”
路柏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都在三楼右转尽头。”主任贴心?地替他们按下电梯键,“需要我带路吗?”
“谢谢。”
路柏良摇摇头,和脸色极差的?姚兰女?士一起坐电梯上去了。
电梯内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姚兰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刚才在家里面接到电话的?时候,两眼一黑,差点就晕过去了。
“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镜面墙壁映出她发红的?眼角,向来?精致的?妆容被怒火灼出了裂痕。
路柏良抬手推了推眼镜:“已经?派人在查了。”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
“老周带着技术科去了事故现?场,小?张在调沿途监控。”
“阿兰,别急。”路柏良收起手机,温热的?手掌覆上妻子冰凉的?手指。
他声音沉稳得像暴风雨中的?锚,“不管是谁在搞鬼,都要他十倍奉还。”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那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姚兰女?士压低了声音说。
“我知道,我知道,别担心?,至少现?在儿子没事。”
路柏良揽住姚兰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很有安抚的?意思。
这话虽然可以安慰妻子,却说服不了他自己。
以商人敏锐的?直觉来?说,路柏良同样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今天正好是国道封路,所以要回?浮裕园,那条路是必经?之路,当时那么好的?路况,路上的?车本来?就不多,那辆货车又是超速又是毒驾。
而且,满载的?货物让它?的?自重超过30吨。
这样的?重量。
路柏良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儿子,差点就被挤压在变形的?车厢里,死于非命…
以货车的?吨位和速度,正面撞击足以将悍马压成一张铁饼,车内的?三人恐怕会当场丧命。
他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停止这可怕的?想象。
第39章 ·消息
姚兰和路柏良匆匆赶到三楼,走?廊尽头那?间vip病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温暖的灯光。
姚兰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她几乎是撞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两位长辈同?时顿住了?脚步。
路行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额角贴着纱布,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疲惫。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套在他身上,衬得?脸色略显苍白。
而付薄辛就坐在床边,向来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的领带也不?知所踪,显然因为刚才车祸事故的兵荒马乱,衣服上沾了?脏的东西,可能已经?直接扔掉了?。
这房间是双人病床,另一张床显然是给付薄辛准备的,但是付薄辛在车祸发生的时候被路行护着,倒是没?什么事。
路行就比较倒霉,脑袋撞上了?车门,磕了?个大口子,头上都包了?一圈,还附赠一点轻微脑震荡。
听到开门声,付薄辛站起身,看向来者,打了?招呼。
“阿姨,路叔。”
付薄辛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下意识想整理衣着,却发现领带早已不?知去向,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他接手付氏之后,很少有这种狼狈的时刻,也极少有这种不?体面的情况。
病床上的路行顶着一脑袋的纱布,笑了?笑:“爸妈…”
话未说完就被姚兰打断。
她快步上前,手指轻轻抚上路行额头的纱布,眼里满是心疼。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出了?事情,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如同?心的肉被绞了?一块一般。
“儿?啊,别动。”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你们两个都没?事吧?”
路柏良站在门口,眼镜后的目光在病房内逡巡。
他注意到路行的枕头被调整到一个异常舒适的角度,而自?己的儿?子刚才甚至伸手勾住了?付薄辛的手指。
路柏良清了?清嗓子,镜片后的目光在病房内扫视一圈:
“咳,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肇事司机已经?被警方控制,毒检结果很明确,就是毒驾。”
路董事的声音平稳有力,带着多年商场沉浮练就的沉稳。
姚兰闻言,立即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
她伸手替路行掖了?掖被角,指尖轻轻拂过儿?子略显苍白的脸颊:
“这些?糟心事晚些?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
语气里满是心疼。
她的目光转向站在床边的付薄辛,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姚兰上前两步,温柔地拉起年轻人修长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好孩子,今天吓坏了?吧?”
“路行这边没?什么大事,你要是公司还有工作…”
现在都快凌晨一点了?,姚兰看着付薄辛就这样待在病房里,也有些?心疼这个年轻人。
付氏集团里面的家伙又不?是吃素的,这次出了?事,消息也没?瞒住,付薄辛确实?应该回?公司里露露面。
“没?关?系的,阿姨。”
付薄辛开口,他下意识看了?眼病床上的路行,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
“医院晚上需要人照应,我留下来陪他就好,明天早上我再回?公司。”
他的衬衫袖口还沾着些?许血迹——那?是路行脑袋上磕出来的血。虽然付薄辛语气平静,但微微发颤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路行在病床上勾起嘴角,悄悄冲付薄辛眨了?眨眼。
光明正大的小动作。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没?能逃过姚兰的眼睛,她抿了?抿唇,最终只?是轻叹一声:“行,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们说。”
看到付薄辛这么担心路行,姚兰心里也有几分熨帖,心想这对年轻人之间的羁绊,或许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有一个陪伴一路前行的知心人,自?然是大好事。
——
那?一晚,付薄辛寸步不?离地守在路行病床前。
病房里的灯光调得?很暗,但每次路行因脑震荡引起的头痛皱眉时,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
护士每两小时就来查房一次,付薄辛就安静地站在一旁,蓝眼睛在黑暗中像两簇幽冷的火焰,将路行每一次不?适的反应都刻进心里。
清晨七点整,晨光刚刚爬上窗台,付薄辛已经?让助理小汪把衣服带过来,换回?了?笔挺的西装。
他俯身替路行掖好被角,指尖在对方眉心轻轻一点,抚平了路行睡梦中仍微蹙的眉头。
转身时,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仿佛生怕惊扰了病床上那个alpha的安眠。
小汪直接把付薄辛的车开过来了?。
但是助理小汪上楼的时候,一看到自?家老板,马上吓了?一大跳——付总眼底的血丝和苍白的脸色骗不?了?人。
坐在驾驶座上,小汪战战兢兢的问:“付总!您没事吧?听说昨晚…”
“我没?事,小汪,你把宋律师叫过来,这两天的晚宴全部推了。”
付薄辛打断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山根,
“另外,中午去聚仙楼打包一份虫草花胶鸡汤,送到第一医院vip3号病房。”
小汪的嘴张了?又合,最终认命地记下要求。
他偷偷瞄了?眼老板,看着老板并不?太?好的脸色,默默的闭麦。
于是,中午十?二点整,小汪拎着保温袋站在医院走?廊,内心哀叹自?己这个年薪百万的助理居然沦落成外卖小哥。
把东西放下之后,小汪默默退出病房,心想路总明明有好几个助理随时待命,怎么付总一副事事恨不?得?亲力亲为的样子。
但这话,就是借小汪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口。
——
路行靠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额角的纱布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医生嘱咐他需要静养一周,脑震荡带来的眩晕感让他连手机都不?敢多看。
下一秒,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印花衬衫的青年就快步迎了?上来。
更新于 2025-07-28 07:14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