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李医生闻言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也是医生或者护士。”
谢择星说:“以前是做过医生,后来辞职了,在这里能帮忙就帮忙。”
对方向他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谢择星倒是更佩服这位李医生,家里人才在这边出了事,他只是过来带骨灰回去,滞留下来后竟然也临时加入了医疗救援队。
回程时看到那位李医生跟傅凛川他们上了同一辆车,谢择星才意识到他似乎是傅凛川的室友。
自己这几天一直在房间里处理稿件和照片,根本没关注过这个基地里的其他人。
后方的吉普车内,副驾的李彦文忽然转头问傅凛川:“傅医生,之前给我做助手的摄影师,他也是中国人,你跟他认识吗?”
傅凛川不动声色道:“算认识。”
“他很厉害啊,听别人说东部基地空袭现场那些照片,似乎就是他拍的,没想到他还懂医术,”李彦文夸赞着谢择星,想了想又添上一句,“长得也好看。”
旁边迪兰笑起来:“李医生,择星哥长得好不好都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他跟你一样都是alpha.”
李彦文说:“对美的欣赏跟性别无关。”
傅凛川转开视线,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
他们今天带回了个腺体受损的孩子,到基地后傅凛川直接去医疗部紧急处理。
迪兰跟上去,傅凛川示意他不用,让他先去吃晚饭。
迪兰不肯:“我想多学一学,我跟你一起去吧。”
傅凛川最后没再说什么,带他一起走了。
艾伦下车时恰好听到迪兰这句,看着他们背影远去,挑了挑眉。
在食堂坐下吃饭时他顺口跟谢择星八卦:“迪兰真这么好学吗?宁愿不吃饭也要跟着傅医生去干活,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心思不单纯?”
谢择星低头吃东西,慢吞吞地说:“别背后议论别人。”
艾伦又说了句:“傅医生脾气真好啊,也走哪里都带着迪兰。”
他就是好奇,在这个地方每天苦哈哈的,难得有可以八卦的东西。
他也没忘了谢择星和傅凛川疑似旧情人的关系,傅凛川甚至为了谢择星特地连夜跑去东部接人,如果迪兰真的不只是想跟着傅凛川学习,啧……
李彦文端着餐盘过来坐下,问他们:“不介意我一起吧?”
谢择星微一颔首,示意他坐。
李彦文刚听到了艾伦议论傅凛川的那句话,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为什么。”
艾伦看着他:“为什么?”
“迪兰家里有背景,”李彦文解释说,“他的alpha父亲是联合国高官,这边招医生要求至少要有两年工作经验,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其实根本不符合这里的招聘条件,破例过来的。迪兰一到这边,基地负责人就找傅医生谈过话,让他带着迪兰。迪兰来这里干一阵,算是积累政治资本,又可以跟傅医生学习,何乐不为。”
谢择星闻言几不可察地蹙眉。
艾伦“啊”一声:“那这里这么危险,他父亲不怕他出事吗?”
“南部基地还好,”李彦文说,“比东边安全,而且出门都有武装队的跟着,自己小心一点应该没事。我哥只是太倒霉了,他中的流弹是出自这里当地人的猎枪,说起来真是冤枉。”
艾伦问:“李医生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李彦文解释道:“我来给我哥办后事,跟那些基地负责人周旋打交道,知道点内情而已,而且我跟傅医生一间房,也大致听他说过。傅医生应该也挺烦的,但不想在这里得罪人,其实他也很无奈。
“我之前有想过既然来了这边,加上我还会阿拉伯语,要不留这里算了当完成我哥的遗志。但这边并没有我想象中纯粹,所以一直在犹豫,今天跟着出去了一趟,更发现在这里干活确实不容易,所以有了决定。”
艾伦本以为他会说决定走,这位李医生的目光落向谢择星,却说:“我打算留下来。”
谢择星心不在焉,始终低头在吃东西,一无所觉。
艾伦瞥见李彦文笑吟吟看着谢择星的目光:“……”
夜深,旁边床上的艾伦又说起了梦话,谢择星翻来覆去心神不宁。
身体里熟悉的燥热冒出来,他坐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才意识到,他是易感期快到了。
他从东部来这里什么都没带,身上自然不可能有抑制药片,愣了半天想起刚到这里时傅凛川给的那个医疗包,回去房间从柜子上拿下来拉开了拉链。
里面药剂确实很齐全,唯独没有易感期抑制药片。
谢择星皱了下眉,看看时间还没到十二点,转身出了房门。
这个点基地很安静,除了守夜的人不见其他身影,灯光也黯淡。他快步走去另一栋楼的医疗部,进门见值夜的护士在打瞌睡,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对方,傅凛川的身影自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
谢择星顿住脚步,没想到今晚在这里值夜的医生是傅凛川。
傅凛川手里拿着水杯,正要去打热水,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谢择星也愣了愣。
他迅速回神,先开口:“……有事?”
谢择星到嘴边的话瞬间不想再说,转身又打算走。
傅凛川叫住他,意识到什么:“择星,你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
第77章 信息素的气味
易感期每三个月一次,几乎都是在固定的日子,谢择星的易感期差不多就在这个月下旬,傅凛川记得很清楚。
“下周,”既然被问起,谢择星索性坦荡说,“我来想拿点抑制药片。”
傅凛川点头:“你跟我来。”
他带谢择星去药房,顺手搁下手中那个保温杯,谢择星瞥见,目光滞了滞。
几年前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还在用着,甚至带来了这里。
谢择星转开眼,只觉得讽刺,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
傅凛川仔细地在柜子里翻找,谢择星停步在一旁,耷下眼盯着灯光在自己脚下拖出的影子发呆,沉默不言。
十几分钟后,傅凛川无奈停手,回头与他说:“抑制药片没有库存了。”
谢择星皱眉,他没想到这里竟然没有抑制药片,也只能作罢:“算了,我去找别人借吧。”
“可能借不到,”傅凛川说,“除非有东部基地过来的人身上带了,这边的人手里应该都没有抑制药片。”
见谢择星不是很明白,他解释道:“半年前这边发生了一件事,当时也是空袭,持续了一周多,附近城镇的居民大多躲进了防空洞避难所中,结果有一处避难所里发生了意外。有几个alpha进入易感期,因为没有抑制药导致信息素失控,影响其他alpha集体发狂暴动,围剿了当时跟他们一起的omega,甚至beta,还闹出了人命。”
谢择星愣了愣,这件事情发生时他刚加入这个救援组织不久,在东部也听别人议论过,但不清楚当中的细节。
傅凛川接着说:“当时这边基地的人比当地政府军先一步赶到救援,打开那个防空洞的门,里面的情形十分惨烈,那些omega和beta被集体轮奸,很多人都已奄奄一息甚至死亡,失控的alpha在斗殴,非死即伤。
“那之后这边基地医疗队每次出外送药,先送的都是抑制药片,尽可能多地分发出去。几乎每次新的补给一到就会全部送出,甚至不再给内部人员留,只给基地里这些alpha发注射式抑制剂,让大家进入易感期后自行打针。”
谢择星听懂了,抑制药片早就发完了,新的补给还没到,药房里也没有。东部基地那些同事都跟他一样两手空空逃难过来,手里更不可能有药片,他想借也借不到。
“注射式抑制剂呢?还有吗?”
傅凛川带上柜门,说:“去医生办公室吧,那边有。”
他们回去办公室,谢择星没有跟着进门,就在外面等。
傅凛川很快拿出来两支药,递给他:“进入易感期后再注射。”
谢择星接过,注射式抑制剂就是很麻烦,不能提前用,非得真正进入易感期之后才能进行注射。而易感期之前这几天的反应因人而异,有人完全没感觉,有人比如他总是很难受,燥热难耐,尤其是在被标记以后。
他有些难堪,干巴巴地说了一声谢就要走,傅凛川又递过来一盒包装看着像糖片的东西,说:“这个也拿着吧,早晚吃一片,不能抑制易感期,但可以降低不适,免得晚上睡不好。”
谢择星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
傅凛川道:“回去吧,吃一片这个糖好好睡一觉,晚安。”
谢择星的手指收紧,握住了掌心的糖片罐子,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快十二点半,艾伦已经睡沉,正在打鼾。
谢择星没有开灯,在黑暗中靠坐床头轻轻拧开了手里的糖罐,倒出一片含进了嘴里,薄荷糖的味道,带了一点甜。
他躺下慢慢咀嚼着嘴里的糖,舌尖上只剩下最后一丁点味道时,身体里的燥意终于渐渐平复,困意来袭,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更新于 2025-07-28 07:05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