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我一只没?抓着,”田柱子?摇头,“你还记着我们以前时常去?洗澡凫水的那条河吗?”
“记得。”
乔岳当?然记得。十岁出?头,他们一众半大?小子?整日跑到那边去?凫水,顺带把自己的衣裳也给洗了。
直到有一年隔壁村有个善凫水的男孩大?夏天跑去?河里凫水,天气太热,河水又凉,他一入河里便开始挣扎。可偏偏他为?了不被家人发现,估摸偷摸在?午时太阳最热的时候下河,等大?家听到跑去?就救人时,人已经没?了动静。
自那以后,乔岳他们便不再偷偷溜去?那边凫水。
“那里突然多?了好些鱼,我俩去?捕一些鱼,拿去?县里换盐,怎么样?”田柱子?提议道。
乔岳将锄头放一边:“不喊上你大?哥他们?”
“不喊,我喊上我大?哥,他肯定和大?嫂说?,我大?嫂就得喊她娘家人。”
“你大?嫂……”田柱子?与他大?哥关系一直挺好的,按照他的性子?其实是不大?计较大?嫂喊不喊她娘家人,如今计较起?来,十有八九是闹了矛盾。
乔岳改口道,“行吧。”
田柱子?还打算敷衍过去?,听他就这?么应承下来,笑道:“那你快去?和夏叔他们说?一声。”
“成。”
乔岳拍拍手,在?他转身进去?灶房的时候,田柱子?的笑容慢慢收敛了几分。
乔岳看着夫郎和小爹,俩人一个负责用镐头挖,一个负责捡:“柱子?喊我一块去?捉鱼去?县里换盐,正好前两日小爹你不是说?要看看县里怎么样吗,我打算不管捉没?捉到鱼都趁着这?回去?看一看。”
别的人家早就趁着天晴开始扒拉东西开始建草屋了,他们家一动没?动。
夏禾点头:“好,家里的银子?你看着用,要是见到能用上的就给买了,若是官窑开了就定些瓦片回来。”土砖他们可以自己弄,瓦片却是不能。
若是官窑不开,他们便只能和其他人一样起?茅草屋,也是因为?这?样他们起?屋子?这?事就更不着急。
起?茅草屋没?什么可急的,住茅草屋和住灶房都是勉强,还不如直接在?灶房里待上一段时间,去?县里打听清楚再说?。
起?码现在?有瓦遮头。
正好他们家人也不多?,不仅要照看地里的水稻,还要在?等夏家弄好后过来帮忙的空隙中先把埋起?来的东西全?部挖出?来,没?用的东西也得清出?来丢了。
方初月站在?旁边:“小心些。”
“好。”
“大?哥……”乔小圆眼?巴巴地看着乔岳。
乔岳冷漠拒绝:“等你长大?了再带你进山。”
乔岳转身收拾背篓。
乔小圆撅起?嘴,他什么时候才长大?啊?
“我们走吧,快去?快回。”乔岳收拾完,出?来朝田柱子?说?。
田柱子?准备就绪,俩人一人带上两个水桶出?发。
山里郁郁葱葱,横生的树木已然焕发新机,原就崎岖的山路愈发难行。
田柱子?问:“你爷爷那边怎么样了?”乔老汉又是骨折又是高热,年纪又大?,偏偏还真活下来了。
村里好些人都说他命硬得很。
乔岳回道:“瞧着没?事,能吃能睡。”就是心情不咋地,因为?卧病在?床要依赖其他人,乔老汉如今说?话已经没?人乐意听了。
也就乔磊怕他气到,被乔老汉点来点去?。
俩人同样是说话走山路,田柱子?累得直喘粗气,喉咙跟漏风的风箱一样,他看着大?气都不喘一下的乔岳,纳闷道:“你怎么都不累啊?”
“……累啊,谁说?我不累,”乔岳说?,“我只是没?表现出?来。”
田柱子?:“……”能不表现出?来的累,还叫累吗?
在?田柱子?满心不解之时,俩人来到了田柱子?所?说?的那个地方。
河水潺潺从眼?前流淌而过,空谷中清风徐徐吹来。
河道不宽,且河床很?浅,河水清澈见底,这?样的河段按理说?就算有鱼也不会大?到那里去?,多?是些喂鸡鸭的小鱼苗。
然而就这?几眼?的功夫,就已经五六条鱼从他眼?前游过,长得特?别肥美。
田柱子?掏出?一团麻绳出?来,催促:“我们快开始吧,我要把这?里的鱼通通抓光!”
麻绳抖开,其实是一张网。
“你最好是。”乔岳点头,不然白费这?么多?工夫了。
他将背篓放在?河边,裤脚衣袖挽起?,俩人合力将网拦着河道中,一人在?渔网处守网待兔,一人在?上游赶鱼。
“哎哟,难怪鱼这?么多?呢!”因着根本抓不住啊,田柱子?看着又从他手中逃之夭夭的鱼,仰天长啸道。
早知道就拿两张网了。
鱼溜得贼快,前后夹击才行!
乔岳在?上游赶了一会儿,见他一条鱼没?摸着:“……”
田柱子?感觉自己的后背要被灼传了两个洞来,有些心虚地缩着肩膀。
“我在?下边,你上来。”
田柱子?果断答应,俩人调换位置,乔岳候在?渔网前,一动也不动,待鱼被逼着无处可逃游到他面前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鱼就往河岸上扔。
一斤多?重的草鱼在?干旱的地面上“啪啪”扑腾。
“我去?!”田柱子?惊掉了下巴,为?什么他这?么快啊!这?不对吧!
还未等田柱子?问话,河岸上又多?了几条扑腾的鱼。
这?不对吧!
怎么他连鱼都摸不着,山子?却一抓一个准?这?鱼莫不是歧视他不成。
乔岳说?:“你去?把鱼捡到桶里,别让它们这?么快死了。”
田柱子?忙说?“好”,从河里站起?来,拿着桶在?舀了些河水,才将鱼一一放进去?,一动不动的鱼遇到水立马又生猛地游动起?来。
到最后乔岳甚至不需要在?网前等着,他蹚着河水,眼?疾手快就将鱼丢上岸去?。
约莫半时辰,四个桶都装不下鱼了,乔岳从河里起?来,被打湿的裤脚滴着水。
田柱子?这?下巴就没?下来过:“我们现在?就将鱼提去?县里卖?”
乔岳有些头痛:“我们先把鱼提下山,还是赶驴车去?吧。”就这?么提过去?,还未到估计桶里的鱼就死了。
“我去?我岳父那借驴车,你把鱼看着。”
俩人说?定后,很?快把东西收拾好,用麻绳把桶挂起?来,用扁担挑着就下山去?,桶里的水晃荡着泼洒在?沿路的地面上,形成一条深深浅浅的印子?。
下了山,乔岳直接跑去?方家,“岳父岳母,你们在?不在??”
方家虽说?也是四人,但院子?里的杂乱程度和他们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随处可见的破桌椅、木盆等,“骨碌”一声,乔岳低头看,发现自己刚才将一个底部破了个大?洞的木桶踹出?去?。
“哎,哥婿来了!”方母从屋子?里出?来,四人住在?方初月未出?嫁时的屋子?,收拾出?来的物件都堆在?稍好一些的正房。
“岳父他们呢?”乔岳问了。
“去?地里了。”
方母知道他的来意后,直接点头:“成,你现在?去?牵走吧。”
乔岳感谢道:“好,岳母你们要不要捎带什么?家里的盐糖,或者?是其他?”
方母思索片刻,“那你帮着买半斤……不,一斤盐,一斤红糖吧。”
“好。”乔岳点头,准备走去?栓驴的地方,原本的驴棚已经塌了,如今毛驴被栓在?正房前面。
“只是家里的驴受惊有些厉害,你先在?这?儿喂一下草料,再牵出?去?。”
方母的叮嘱,乔岳自然没?有不听的,他按捺住性子?给毛驴喂了草料。又摸了摸毛驴的脖子?,一人一驴熟悉了一番,他才将驴车牵出?去?。
乔岳赶着驴车出?发,“快上来。”
“哎。”田柱子?等候多?时,见到驴车停留在?他面前,赶忙将桶提上去?。
田柱子?刚坐稳,驴车便朝着清水县出?发,只是一路上着实不好走,不是树倒在?路中央,便是地裂地陷,好在?道路虽是不平坦,但到底还算畅通。
历经一番艰苦跋涉,水县终于出?现在?眼?前。
他们清水县改名字了?
乔岳下意识皱眉看去?,而后:“……”
清水县的“清”字被雨水冲刷,墨迹已然褪色。
原就斑驳的城门此时再看更显破败,两个月前很?是热闹的草市,此时只剩下一地的棚架,城门前几乎瞧不见什么人,只城门前的守卫还在?兢兢业业站岗。
“一人二十文,驴车五十。”
乔岳还没?说?话,田柱子?便大?喊道:“什么?那不就得交一百出?去?,进城费要二十文?!先前不是一人俩文吗?”
更新于 2025-07-28 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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