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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不语 第1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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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8 0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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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有目光短浅的,酸嘴言能买多的大户作何不教人多买去,反与穷户许下这样多的田亩数有甚么用。
    他们如何晓得,朝廷这般律令,是为着寻常农户也能得机会置上一亩三分地,若倒转来,哪还有一星肉渣滓落在穷寒人家身上的。
    康和一盘算,同范景欢喜道:“咱家里头满打满算才九亩两分地,恰还能置最多的那一档。”
    范景倒是不慌不忙的:“且先听听这回的土地价罢。”
    说罢了置地规矩,自要谈诸人最关切的地价。
    徐扬道:“这回无主田地已是清点完毕,像这回一般县府划地买卖十年八年间许再难遇一回。”
    “县里头要与农户老百姓好利,荒良地为九贯钱一亩,荒薄地为七贯钱一亩。”
    农户听得这个土地价,登时议论纷纷。
    “俺的娘,上回的荒良地足十贯一亩,这回的竟只九贯,薄地也只七贯,可都少了一贯呐!”
    “先时县里卖的是西郊的荒地,那是往前就没人耕种的荒地。这番是无人田,如何说五年八年前都是有人细心料理过的,可不比上回的荒地好麽。”
    “这回价好,俺便是借点铜子使,也得咬了牙给置下三分五分出来。”
    康和跟范景还有范爹,听得了地价已是到一头去商量置哪处地,置多少了。
    “爹说得东郊那处的地壤子好,我瞧那头是连做一片儿的,荒地都在一处,不是那般东三亩西五亩的,要是买下,耕种管理都要方便许多。”
    范爹道:“是咧,又挨村大道近,秋月里收粮也好驾着车子运。依俺的就置那处。”
    范景倒没什麽意见,只问要弄多少亩地下来,毕竟将才过去看地时,徐扬言东郊量出来的荒地有二十二亩。
    其中划为荒薄地的有十八亩,剩下四亩为荒良地。
    康和心头算了算地价,十八亩薄地就得一百二十六贯,四亩良地倒不多,三十六贯。
    这二十二亩荒地合算下来就要一百六十二贯钱。
    康和不由得也是嘶了一声,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前些日子上康和清点了手头上有的银子,二百八十贯一直不曾动的方子钱,外铺子上经营,年底杀猪零碎挣得外快,余攒了三十二贯。
    除却这些,再便是捉拐子县衙奖赏的二十两银子,以及伍家送的六十两银元宝。
    尽数算下,手头上倒是还有三百九十二贯钱,将近有四百贯了。
    像此番县府挑头划地卖的机会难再逢上,往后要想再买地,那便只能从私人手上买。
    一回至多买到三五亩不说,且价绝计是不能够跟这回相当的。
    康和想捉住这回机会,索性是咬牙买次足的。
    往后再零散添些也不要紧了。
    “近来也没甚么大的开销,便是有那也是下半年里珍儿成婚的事了。咱干脆把东郊的二十二亩地一回置下。”
    康和道:“要是珍儿成亲的时候,捣不出许多钱来与她置办嫁礼,咱就拿些地,有地契捏着着,那也是很体面的嫁妆了。
    成了亲土地是赁出去与人种还是如何,也是一项长久进项,比死银子握在手里头还强些。”
    康和这话是说给范爹听的,即便是买了地,那也不可能短了珍儿的嫁妆。
    且不说并非把攒下的钱全数都给用了出去,县里头猪肉铺子每个月还有一笔进账呐。
    这般说,只是教范爹宽心些,家里头有谁不疼珍儿的。
    再一则,范爹好面子,珍儿寻了个好夫家,门第比他们高不少,范爹想把珍儿的嫁妆弄得像样些,既为了珍儿以后日子好过,也为了自家的门面儿光彩。
    范爹听康和恁般说,心头也是一动,他一个庄稼汉,如何不想多置些地下来。
    可这一张口就是二十二亩,他背心淌汗呐,他就收拾点儿粪肥,能攒下几个钱?
    媳妇那处倒是应当有些,只她捏着要与珍儿巧儿俩丫头做嫁礼的,轻易只怕不肯拿出多少。
    “是不是忒多了些?!家里钱如何够。”
    康和看向范景,想看他的意思,他要答应买,别的事情也都好说。
    范景心头晓得他们两口子手上有多少子儿,他放心康和办事,便张口与范爹道:“钱的事你不肖愁。”
    康和听范景这般说,连帮腔:“铺子上多少都挣着呢,不过是紧一紧,熬过这一茬便好了。”
    范爹琢磨了一阵儿,快着手脚把田地收拾出来,今年秋月里头就有收成,地多,粮食自也产的多些。
    到时候就不肖尽数留着自家里吃了,转手一卖,也能有个小几十贯钱,要紧也就紧那么三两年。
    “那成吧,这事就定下。”
    既商量出了结果来,三人便赶紧去寻徐扬给登记下,省得地教别家买了去。
    村里头谁家买了多少地瞒不住,轰然听得范家一口气要了东郊的二十二亩地,皆是倒吸了口冷气。
    康和晓得村里人少不得议论这事情,为着不教人红眼生事端,他嘱咐了范爹还有陈三芳故意出去借钱。
    又还四处同人问询买卖牲口,他们家的母驴子怀了小驴,正是借着说事。
    做些出来给外人看,好教人觉得他们家也不是轻而易举的就买下二十几亩田地,手头上虽有一点儿,但也是要奔走借钱才能办得了的。
    人说议起来也便没那般恨富了。
    这回除了范家买的地多,朱大夫也置下了十亩薄地。
    他来乡里也两三年了,如今连徐扬都成了家,夫郎孩子都快生了,他久赁人家的屋子住着到底不大自在,还是想修两间屋来住。
    此番趁着官府卖地,他拿出攒下的钱来,置些土地在手上,一来能修屋,二来也能种些瓜菜自吃。
    虽说村里乡亲总与他送瓜菜去,时常都吃不完,可总指着靠人送也不踏实,自个儿种点儿,吃用得也不多,外在呢,还能种些药草。
    月底,缴了钱,地便置到了手上,这回量地倒没费多少事。
    范爹吆喝着一欢跟二喜下地去开荒。二十二亩地,外在家里头原本的九亩二分,三十亩出头了,又遇着头回开荒,少不得要下力气做活儿。
    这月上,至三月末,范爹跟一欢二喜几乎是日日早出晚归埋在了地里头。
    不单他们这般,康和跟范景白日里头看了铺子,关了铺面儿也要家来帮着干一两个时辰的活儿。
    左右铺子换着人去看,地里的活儿也换着来干。
    如此忙碌了月余,总算是把二十几亩田地给收拾了出来。
    且还不算完,后头就要紧锣密鼓的播种了。
    康和见家里头弄得这样累,动了想再雇长工的念头,家里的田地多了,迟早都要有人帮着干的,单靠家里的人定是不成的,除非往后都像这般干活儿。
    可日子是奔着舒坦去过的,弄得恁累,多少有些本末倒置了。
    但康和没把这事情说出来,而是暗暗里头先留意着。
    这番才置了地,做着四处寻人借钱的模样,转头又赁长工,那先前也白做样了。
    一家子且先坚持一阵,等下半年秋收那阵儿再说。
    四月的最后一日,珍儿收得了一封城里头送来的信,她没拆信也晓得是谁送的。
    除却骆川宜,如今还有谁与他写信呢。
    珍儿读了信,因着欢喜,一张小脸儿都变得红扑扑的。
    待着家里头的人回来,她把信读与了一家子听。
    “俺的珍儿,你可当真是命好,这骆家小子且还未至弱冠竟就过了府试成了童生,如何恁大的本事!”
    听得珍儿读信说骆川宜二月进了考场,四月又赶出府城参与了府试,如今府试成绩出来,他的名字在榜上。
    院试三年一考,后年他将再下场参与考试。
    这才定亲不到一年,骆川宜就考上了童生,还是个年轻俊童生,他们一家子怎能不欢喜。
    要放在去年中的,骆家定是不会来相他们家。
    陈三芳乐疯了,道:“这话说得不对,不是俺们珍儿命好,是珍儿有福气。恁骆家小子考了这样些年都没中,偏是与珍儿定了亲才中,可不是沾了珍儿的福运麽。”
    珍儿教陈三芳说得不好意思。
    范景倒也脸上鲜少的见着些喜意,他张口问珍儿:“说没说什麽时候成亲?”
    听到范景这样问,她面颊又红了红,小声同家里道:“他在信上倒说了一嘴,想在八月里头。”
    家里一听这话,都顿了顿,这般时间可没几个月了,心中觉着有些赶,但又更多是高兴。
    骆家没因中了童生就变换心意,反是催促着想快些成亲,那可比拖着强。
    康和见此道:“那甚么时候便谈定下婚期,咱这头也与珍儿把嫁礼给准备着了。”
    没过两日,云表姐就跟骆川宜来了一趟范家,就是特地来谈婚期的,骆童生这厢在忙着应酬城里,也就没得空来。
    云表姐热切,骆川宜也客气,没那骆童生在,倒是还谈得多快。
    婚期定在了八月二十二一日上。
    商说好了,骆家也回家去筹备彩礼,置酒宴;范家则弄嫁妆,他们嫁女,也一样要做席面儿的。
    还真是弄得热闹弄得忙。
    康和跟范景商量,范景要拿五十贯钱出来与妹妹弄嫁妆,康和没说一句不是,且不说这是能力范围中的事,即便是手头没有这样多的银子,他们两口子也要想办法去弄。
    当初成亲时,他就答应下了范景的。
    陈三芳也拿了二十贯钱出来,范爹拿了八贯。
    这些钱二十八贯做嫁礼金,五十贯用做打柜、椅、桌、案、妆台等家什;又还置起居之用的床帘、被褥、软枕等等……外在好的,次的布匹料子。
    罢了,少不得还要弄几样像样子的首饰。
    珍儿在家里过得简素,平日里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走出去已是难得的水灵姑娘,她又常做活儿,便鲜少有买首饰来装饰。
    即便有两样,也不过是些绢花儿这些不值钱的物。
    家里便想着与她弄一套银的,外在弄一套玉的,多的置不起,两套寻常的还是能置。
    珍儿见家里头备下的嫁礼已是厚得不能再厚了,连劝阻:“勿再弄首饰了,旁的嫁礼足厚了!便是这般也已越过了湘秀姐姐两倍之数了!”
    “傻丫头,俺们晓得你爱简素,只这嫁去了城里头可与家中再不相同。
    那骆家是有家底的读书人家,平日里走动来往的亲戚朋友都不是粗俗穷户。
    你出门也好,迎客也罢,要是没点儿首饰装点自个儿,甭说是你没有首饰,便是人瞧你一回是那身衣裳那首饰,二回又是那般,也得瞧你不起呐。”
    陈三芳拉着珍儿的手道:“那城里头的闲散人家多,不似俺们村户,终日里头活儿多得似牛毛,没得功夫打扮。他们那些人家,最爱窜门子耍闲,看比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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