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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不语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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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8 0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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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生吐了一通骚情话,却还没言个痛快,忽得就吃了一痛脚跌滚进了枯叶地上。
    那脚力大得哟,一下子好似肠子肚子都给踹了个稀巴烂。
    孙大生抱着肚子哎呦哎呦得直叫唤。
    “哪里来的老蛤蟆!想人给你想疯了!”
    康和虽只听明白了个大概,可受了这一出,怎不晓得是什嚒个事,顿觉教只黏糊糊的癞蛤蟆跳到了身子上,越想越觉恶心。
    他过去一把扯起地上的孙大生,结实又与了他两个大嘴巴子:"爱香是吧,老子教你好生闻闻!"
    “啊哟!”孙大生惨叫一声,这厢才看清洗澡的竟是个精壮男子,吓得一张脸发白。
    又听人说的还是官话,连也用官话告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呐!”
    正在屋里烤火的范景早听得外头起了动静,连忙操起柴刀速步跑了出去。
    出门便瞧见光着上半身的康和正骑踩在个人身上。
    待瞧清楚受制着的人是谁时,眉头紧紧蹙起,厉害了声音:“孙大生,你寻来这处做什麽!”
    “能做什麽,这老蛤蟆还以为你是一个人在这处,想来调戏你!”
    康和想着那污言秽语,做出那般举动,本意还是对着范景,胸口便腾起一阵火来,又狠锤了孙大生几拳头。
    “景哥儿,你快救救俺,沙包一样的拳头咧,俺可要教他给打死了!”
    孙大生嗷嗷叫唤:“可是你教俺夜里来寻你,如何屋中还藏着旁的男子呐~”
    “老蛤蟆,还敢张嘴喷尿!也不照照你那狗皮模样!”
    康和听得人求饶,本也没觉心软,反还听其诬赖范景,可见用心何其险恶,只觉更气恼。
    “你个老蛤蟆瞧好了,我是范景的男人,你敢来痴缠他,看我不把你脖子拧下来!”
    接着又是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几下就打得那孙大生叫都快叫唤不出来了。
    范景见康和并未把孙大生污人清白的话听进去,又这番言辞,微微一怔。
    往日里头只觉康和爱说爱笑,性子好,不想动起手来也是这样凶悍。
    只怕真出了人命,他上前拉住了康和:“让他滚便是,别打死在了门口。”
    “你好心饶了这老蛤蟆,只怕他心里却不要脸的觉着你对他有意思。我今儿不教他吃了痛,他往后还敢来缠着你!”
    “不敢咧,不敢咧!”
    孙大生教一通老拳打得眼冒金星,觉着鼻腔都在冒血,哪里想自个儿的歪话没教两人离间,反教是更惹恼了人:“俺再不敢来痴缠景哥儿了!”
    “你再说是谁叫你来这处的!”
    “是俺色心,自个儿跑来的,不干景哥儿的事!哎哟哟……”
    康和这才在范景半拉半停下从孙大生身上起来,可心头多不解气。
    想着老淫棍儿还躲在暗处偷瞧人洗澡,看他倒是没什麽,只他心眼儿里却臆想的是范景,犹觉窝火。
    回头便舀了一瓢桶里剩下的洗澡水教他吃了个痛快才作罢。
    孙大生这朝可是丢了半条老命,谁想到范景屋里竟藏了个活阎王。
    得跑时,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人又追来把他捉了回去。
    两人回到屋里,康和才稍稍平复了些气性。
    可扬眸瞅见范景,他面上却没多少神情。
    他忍不得问道:“那老蛤蟆是谁?”
    “同村的猎户。”
    康和等着范景说下去,可那人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就没有再言语了。
    见人并不多上心的模样,一句话就将他打发了,康和心头不知怎有些不痛快。
    他骂道:“甚么猎户这样下流,尽数干些下三滥的事。”
    范景其实也没想到孙大生会入了夜摸过来,往前这人虽爱偷偷摸摸,却从不敢上他木屋这处来的。
    他见康和大半夜洗个澡还要到外头去洗,防他跟防贼似的,倒教人觉着他比外头的野兽还厉害一般。
    不去外头也不教孙大生那厮认错去,现下自却还气得不行。
    心中也是有些不愉:“嗯,猎户都这样下流。”
    康和听到范景竟然这样答他,气道:“那你这做猎户的,见着我怎么没扑上来把人抱着!”
    范景:“……”
    默了半晌,他道:“谁教你到外头洗澡的。”
    “我不是怕水泡在院子里一滩稀泥嚒。”
    范景道:“积水便积水,你也不怕外头有鬼。”
    康和哼哼了一声:“什麽鬼?色鬼?!”
    范景一时不知怎麽与他辩了。
    转眼看着康和衣裳也没穿,光着个大膀子,虽是没把裤子全脱去冲澡,可也只穿了一条齐大腿的裤衩。
    裤子又教水给打湿了,紧贴在了身子上……
    方才外头黑黢黢也瞧不真切,这遭屋里点了烛火,灶里又燃着柴,怪是光亮。
    范景耳尖微红,没眼去看,别过了头。
    本是各有些气性,康和忽得察觉到范景的不自在,不由得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恍得脸上一臊,连忙钻去了自己的小床前。
    擦干了身子,赶紧把把衣裤给穿上。
    半晌,康和才出去。
    范景坐在灶边的小杌子上,人已恢复了平素的模样。
    他抬眼瞧见人发了红的骨节,问道:“你手有没有事?”
    康和闻言,下意识甩了下手,除了有些发麻,倒是没什麽。
    不过听得范景还知关切他,将才那点儿气又消了下去。
    他在范景身旁坐下,挨着人,和缓了语气:“我没旁的意思,只是想晓得那老蛤蟆是什嚒人。我心里担心你,你却不肯多说。”
    “他既起了这样的心思,没得手怕下回还想着法子来。有的男子,多不是东西,你别觉着自己不似旁的小哥儿秀弱,就不将这些当一回事。”
    “那老蛤蟆欺你,我去收拾他!”
    范景闻言,沉默了良久。
    “他叫孙大生,是里正的表外甥。”
    两年前孙大生半路出家,到山里来当猎户。
    他就是个半吊子,此前本是在城里混的人,可不知在外头惹了什麽事,怕仇家找上门,便躲到了山里来讨日子。
    谁都晓得山里头凶险,里正为着这表外甥,还带了东西到范家,托范景看顾一二。
    且不说范爹好脸面,里正就是乡里的青天大老爷,他带礼登门求事,哪有敢不卖人情的道理。
    范景起初确也依言关照,可谁知这孙大生手脚不干净也便罢了,却还生些龌龊心思。
    他自没给好脸色,老蛤蟆吃不得好,便去他表舅那处歪言,说是范景欺他一个生手。
    这里正也不是个多中正的,在村子里头就给范家小鞋穿。
    老蛤蟆有里正撑腰多得意,时不时的就要来骚情人一番,还言要教里正上范家去说亲。
    范景只觉浑身恶心,像是一只蛆虫趴在身上。
    可他属实又不会对付这样的小人。
    这些事情,他本不欲于说,只康和想晓得,问得紧,便捡着与他说了些。
    罢了,又道:“他怕我,轻易不敢来,你不必担心。”
    范景的语气很淡,好似说来哄自己听的一般。
    康和得知这孙大生的来历,只气得不行,可心中又多不是滋味。
    他没想过范景一个哥儿会这么难。
    “他怕你,今儿如何来了?”
    说罢,康和看到范景的胳膊,想起那老蛤蟆的话,忽又明白了为什麽。
    愧疚的滋味再次袭来。
    “怪我。”
    康和摇了摇头,他实在是给范景增添了太多的麻烦。
    他当然有错,可倘若范景不是因他受伤,因猎捕而受伤呢,那孙大生逮着范景不好的时候,还是敢来。
    究根结底,孙大生那坏种是源头,他仗着势欺负范景没有太多心眼儿。
    思及这些,康和只十分痛惜范景的遭遇,他认真同范景道:“你别怕,我定然护着你,那老蛤蟆再是敢来,绝计不会教他像今儿这样好走。”
    范景闻言,眉头发紧,别怕?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这样的话了,这些年,大抵上都是别人在怕他。
    市井三百六十行,钻营猎户这一行的,其实并不多,做这一行的小哥儿更是千百人中难寻一个。
    普罗大众少不得拿别样的目光去看待这般极少数的存在。
    就好似是做媒人的多是妇人夫郎,却不如何见有男子做这一营生的。
    当初老猎户死了,范景作为唯一的徒弟继承了在这片山林地中打猎。
    可附近的猎手轻视他是个小哥儿,见老猎户死了,便挤占到这片山林来下陷阱射猎,想把他排斥出去。
    彼时范景不过十几岁,如何又争抢得过来那些猎手。
    回到家中,范爹只一故沉声不语,陈氏则唉声叹气,家里也没法子去要个公道。
    穷家薄业,一没钱财,二没靠山,吃人的世道上,谁人肯卖你两分脸面,谁又愿意礼让你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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