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知道荣光会之后吧，你知道的，那次我受了很重的伤，本源受损严重……”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在计划这一切？”
    “没错，”阿莱斯很干脆的点头，“我很清楚以秘调司的力量，无法对抗黎明和荣光会，我需要更多的帮手。”
    “深渊教派？”
    “那只是其中之一。”
    “之一吗……”安德鲁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惊骇，“是永生会、绝望教派、红月教会？”
    “他们？力量足够，但对你们黎明的态度不够清晰。”
    “风暴教会？！”
    相比红月教会、永生会这些不常在东大陆活跃的势力，风暴教会对卡斯特早就垂涎已久。
    而事实上，在未知年代时，风暴教会掌控着所有海岸线，凡是临海的城邦风暴的信徒也是最多的。
    如果阿莱斯的合作对象是风暴教会，那么一旦克里姆斯大教堂出了问题，整个卡斯特都会再次回到风暴女士的怀抱……
    这恐怕是安德鲁斯最不愿意想到的答案了。
    “呵呵，不可以吗？”
    阿莱斯笑意更浓，轻轻抬起左边空荡荡的袖子，一股极致黑暗的力量凝聚在他断臂处，缓缓形成一只五指指尖血红，小臂漆黑的手臂。
    他握了握拳头，顺势打出一拳。
    那看似稀松平常的直拳，竟带起一团黑色的闪电火花，吸扯着周围的一切，所有蜡烛随之熄灭，整间礼拜堂内陷入黑暗中。
    安德鲁斯叹了口气，神色渐渐恢复平静，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黎明。”
    一道神圣光辉从他身上升起，再次照亮这间礼拜堂。
    受到他信仰力量影响，在他身后的黎明之主雕像身上同样变的熠熠生辉，那双石头雕刻的眼睛晶莹闪烁，似乎有了一些神采。
    “记得上一次和你对战，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阿莱斯轻笑道：“不知道你是否有所长进！”
    “我会阻止你的，阿莱斯——”
    安德鲁斯眼神坚定，“神圣！”
    强盛浩瀚的黎明信仰之力从他身上涌现，连带着他身后的黎明雕像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出教堂，穿透阴云直通天际。
    “安德鲁斯，你……”
    想要唤醒黎明之主，借助祂的力量吗？
    阿莱斯瞥了一眼黎明雕像，又看了看他手上拿着的那颗眼睛，笑容收敛几分。
    一瞬间，黑色的闪电再现，在那洁白神圣的光柱下，划出数十上百道黑色的裂纹。
    紧接着，他张开那只完好的右手，隐隐指向窗外的白发少女，准确的说是她身后浮现的巨大虚影，缓缓吟唱出一句贡萨雷斯语。
    “缇娜……”
    “哦？真名召唤？”
    那道虚影状的白发黑瞳的成熟女人，目光从身前的黎明圣职者偏转几分，看向克里姆斯大教堂，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就，如你所愿！”
    虚影女人双手缓缓合十，神色变的庄严肃穆，紫色双唇轻启，念出一些不知意味的贡萨雷斯语：“莉莉丝，瑞西，奥斯，斯俊恩，鲁诺，特克西……”
    （厄难之灾（灾厄），死亡，黑暗，毁灭，绝望，深渊……）
    渐渐地，呢喃之声在城邦中心区域回荡，紧紧环绕在克里姆斯大教堂周围，一股带着极致恶意的力量，从虚无中涌现。
    这时，缇娜脚下的地面开始更加剧烈的震动起来，一道道仿佛连接深渊的裂缝轰隆延伸至大教堂方向，岩浆凶猛喷涌。
    天空阴云之上更是降下无数闪电，只不过原本银白色的光亮，已变成带着冰寒恶意的黑色。
    一时间，在克里姆斯大教堂上空，就见一道通天光柱周围环绕着无数黑色的闪电，仿佛神灵降下的天罚，恐惧笼罩着目睹这副景象的所有人。
    伴随着不绝于耳的轰鸣声，黑与白疯狂激烈的对抗，激起一道道暴虐的狂风，向着周围吹散过去。
    在缇娜对面，数万黎明教会圣职者神色肃穆，身穿白金铠甲的守护骑士手持盾牌站在队伍前方，穿着简陋短衫的苦修士们手持黎明圣约居中，最后面则是那些身穿白金色长袍的辅助系圣职者，挥舞着短杖。
    “黑夜将去，黎明永存。”
    “愿黎明之主的光辉永远照耀世人，愿世间一切美好……”
    在面对周围恐怖灾厄恶意，这些圣职者们庄严吟唱着黎明赞歌，信仰之力自他们身上浮现，像是一颗颗光点连接在一起，凝聚成一层神圣光辉抵御着那些黑色闪电和狂风轰鸣。
    此时，在克里姆斯大教堂内部的礼拜堂里，阿莱斯已经凭借着那无尽恶意，只身迈入神圣光柱中，站到了安德鲁斯身边。
    “你后悔吗？”
    安德鲁斯睁开眼睛，眼神复杂，隐隐带着几分怜悯、惋惜、痛苦……
    “不后悔。”
    “那就好，这样……”
    阿莱斯点了点头，漆黑的左臂带着无尽的灾厄恶意笼罩住指尖的血红向前探出，毫无阻碍的穿透安德鲁斯的身体，带出一颗缓缓跳动的金色心脏。
    “我也不会后悔了！”
    噗。
    金色心脏破碎，融入到神圣光柱中。
    眨眼间，光柱从天际滑落，缓缓消失在克里姆斯大教堂内。
    随着礼拜堂再次陷入黑暗，鲜血从安德鲁斯嘴角溢出，他大口喘息着，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你赢了……”
    阿莱斯从他手中取走那件禁忌物0-78罗孚的左眼，摇头道：“这是必然的，当我决定要将你们都宰了之后，就不会输！”
    “可惜……”
    “可惜什么？”
    安德鲁斯跪倒在地，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捂住嘴角，“可惜，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阿莱斯……”
    砰！
    话音未落，阿莱斯已经挥舞着漆黑手臂拍碎他的脑袋，那双黑瞳愈发阴冷。
    “我早说过，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哪有可惜？又何必可惜？”
    阿莱斯身上的黑色闪电消失，眼睛也不再是黑瞳。
    “哇，咳咳咳……”
    刚一离开那个状态，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佝偻着身体大口喘息着。
    到极限了吗？
    这个身体……复生！
    这样想着，阿莱斯不再迟疑，拖着疲惫的身躯带走那件禁忌物，转身出了礼拜堂向门口的忏悔室走去。
    此时，在克里姆斯大教堂之外。
    缇娜那双黑瞳诡异明亮，面色平静的注视着眼前连成一片的神圣光幕，伸出一只小手的食指，向着下方的圣职者们点下。
    “缇娜，想家……”
    一道堪比之前神圣光柱般粗细的黑色闪电，划破阴云轰然落到那些圣职者之上。
    轰隆隆！
    黎明光幕与黑色闪电激烈碰撞，伴随着轰鸣声吹拂着缇娜那头白色的长发。
    “家……”
    又是数道闪电出现，不断轰击消融着所有圣职者的信仰之力。
    而在她身后的黑影，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一道接着一道灾厄恶意向着缇娜凝聚，让周围的天地变的更加恐怖。
    不够，还不够，灾厄岂是如此简陋的东西！
    ……
    ……
    与此同时，伊德里苏街区北部，靠近城邦高墙的地方。
    卡莉握着一柄短杖在周围裁决骑士护卫下，怔怔地看向克里姆斯大教堂方向。
    身前的梅尔贝尔手持光剑，面罩下眼睛则是注视着不远处化身恶魔的波尔森。
    “神圣光辉消散了？那里出事了！”
    “冕下，安德鲁斯主教已经回归黎明怀抱。”
    “回归……”
    安德鲁斯老师，您也牺牲了吗？
    卡莉脑海中回想起，这些年在黎明公学里，安德鲁斯对她的教导。
    英勇、守护、善良、裁决……
    原来，守护善良之人会被邪恶战胜，英勇无畏会迎来牺牲，裁决亦会被深渊所挡……
    想到这里，卡莉转头看向深渊之门，那里已经伸出一只巨大粗壮覆盖着黑色鳞片的手臂，脸上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梅尔贝尔，我好像找到权柄所在了。”
    “以黎明对冕下的眷顾，那枚权柄必然属于您！”
    “所谓的黎明，是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权柄亦是……”
    随着卡莉的明悟之语，身上的金色圣光瞬间退散，点点黑色缓缓凝聚在她手中的权杖上，化为一柄黑色的长剑。
    “你说得对，那枚权柄一定是我的！”
    梅尔贝尔侧头看了一眼那把黑色长剑，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冕下，还请将这里交给我吧。”
    “哦？”
    “我想这时候，那里更需要您！”
    卡莉看了一眼深渊之门，又看了看克里姆斯大教堂，握住黑色的长剑一跃而起，“刚好，我也想看看那些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