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轻柔带着魅惑。昏暗暖光下模糊了性别,亦男亦女,完全是一只狐狸。
“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简单?”
第49章
“殁——”
漫天飞舞的纸钱, 整个春禧宫都挂着白绫,整个宫殿空落落地,正中间摆着一副棺材, 一个牌位,连写长明的白烛都没有。
牌位上, 写着时贵人南郁时之墓。
红娟和绿柳, 还有之前那些春禧宫的宫女,全都围在棺材四周, 抽抽泣泣地哭着。
红娟正用手绢捂着自己的脸,肩膀颤抖着,像是哭得很伤心的样子。
夜深。
四周无比静寂,只能听见几个哭丧的声音。这几个哭丧的,几个穿着宫女服制的, 都是象征性地披着孝服,
还有有个穿着华丽服装的, 虽然也是白色, 却不是全白,总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华丽服装的女子貌美动人,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往下淌, 比那些个专业演员哭的还叫一个漂亮。
可她跪坐在前面,是对着棺材哭得最凶的那个, 她擦着眼泪, 叫着里面人的名字,跪在她身后的几个宫女 ,都面面相觑,大概前面这位是她们的主子, 所以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跪在华服女子右边靠后一点的,那个长相大方泼辣的宫女拍了拍华服女子,小声问了句。
“贵妃,我们演的差不多了吧?”
那位哭得最伤心的,这才从地上起来,她拍拍大腿上的灰,脸上湿漉漉的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睛已经看向门外。
“皇上的人走了?”
红娟看见南郁时恢复正常,才长舒一口气。
谁让她们这个贵妃娘娘总是神叨叨的,说话办事都有点“与众不同”,自然她们这些宫女,也要随着主子的性格调整自己的服侍风格。
红娟发了话,坐在更后面的一位圆脸小宫女也敢动弹起来,她叫小蝶,是皇上新调过来,给她打理宫务管帐的宫女。
红娟她们虽然忠心护主,做事也算麻利仔细,可偏偏她们俩都是不识字的,更别说用算盘算数了。
之前也就罢了,现在南郁时好歹是堂堂贵妃,雪柔宫事务繁杂,来往支出之处更是多如牛毛。
故秦漠就叫张公公从内务府挑了个小蝶过来,专门给南郁时这种根本无心管理宫务的懒散贵妃帮忙解难。
“早就走了,张公公年纪大了,怎么会一直在这守着,就是来福那几个小太监,也早就偷偷溜了。”
小蝶说话也是伶牙俐齿,“要我看啊,皇上才不是罚您,就是生您的气,怪您对他有所隐瞒。”
“我知道,但是……”南郁时擦干净脸上为了演戏挤出来的眼泪,表情还是不见舒缓。他让宫女们都下去,只剩下红娟和绿柳两个人。
红娟拿了地上的软垫,绿柳递上暖茶水。
“娘娘以后也要少跪,您的膝盖伤了,长时间的跪着,对膝盖实在不好。”
红娟帮他捏腿,“娘娘,经过这次的事,您应该就可以彻底的宽心了。”
“希望吧。”南郁时看着自己特地找人加急赶制出来的棺材。
那具尸体大概因为死亡时间过长,有碍视听所以没有起棺,皇上倒是连打开都没有打开看过,竟然就这么相信了他的话。
到底是这个世界的“南郁时”在皇上心里太不重要,还是因为皇帝疏忽了呢?
南郁时隐约间记得,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皇帝坐在皇位之上,整个大殿里那种阴暗恐怖的氛围,还有他喜怒无常的笑声,也记得自己多次被皇上阴晴不定的言语玩弄于股掌之间。
用客服的话来说,秦漠简直就是个阴暗批。
怎么现在这个阴暗批,倒是这么光明磊落,更是对他无比大度,让南郁时有种错觉,现在在他眼前的,好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男主秦漠,我怎么记得剧本上的性格是……疑心重,爱猜忌来着?”
南郁时自言自语,手里的糕点吃起来都觉得不香了。
他把糕点吃了一口就放回红娟手里。
“娘娘,您昨儿还不是很喜欢吃呢?”红娟拿的正是三天之前,皇上特别叫御膳房给贵妃专门做的糕点。
只是因为贵妃多吃了两口枣泥酥,皇上就特别给他安排了一个御膳房的厨师,还听说南郁时喜欢吃辣,又特别着了擅长做辣的厨子。
后面南郁时在屋里待得憋闷,皇上就带着南郁时去打猎,骑马,娇宠的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幅娇宠的样子,更是让南郁时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此番之后,更让手底下的宫女们都断言,这皇上是铁树开花,而以后后宫,也就是南郁时的天下。
更不用多说,南郁时在盛宠之下,齐贵妃这样心高气傲,又从不服输的性格,更不可能容忍南郁时站在她的头顶上。
于是前天晚上,南郁时在寝宫里睡着,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身边,阴测测地看着他。
黑蒙蒙的夜色,屋内昏暗的光,南郁时衣衫半敞,头发散乱地在床上昏睡,时不时梦呓,呼唤着谁的名字。
秦漠坐在床边,轻轻拂去他嘴角的发。
他脸上摸起来很烫,大概是之前在春禧宫留下的病根,一到了换季的时候,体质要差一些,容易染上风寒。之前也找太医过来看过,只是说身体不好,最好养着,不能受一点冷气。
雪柔宫的炭火在整个后宫里烧的最旺,整个雪柔宫也最温暖,比比起别的宫殿来,温度能高上好几度。
烧火的正是一个名叫李德旺的太监,听说是南郁时亲自提拔上来的,现在给他做大总管,掌管着宫里的柴火。
甚至在这样的季节,宫人们穿着春衣都觉得有些热了,可贵妃体寒,所以整个宫里的炉火不能断,成天成天的烧着。
秦漠握着南郁时冰冷的指尖,他瘦弱的手腕,纤细的如同抽条的柳枝。看着那么柔软白皙,不堪盈盈一握。
他侧躺在床上,整个人纤长,单薄漂亮的身形,稚鸟瘦小的胸脯,配着这张时常露出倔强表情的脸,更让秦漠觉得心里发颤。
南郁时的眼睛睁开,从一片澄澈中,倒映出皇帝的身影。南郁时直到眼前恢复清明,才缓缓想要坐起来,只是被皇帝按着手腕,不堪一击的躺在床上,不带一点攻击性。
南郁时看见秦漠漆黑的瞳孔,看不见一点光的黑暗,没来由让南郁时心生恐惧。
南郁时咽了咽口水,喉结处动了一下,南郁时感觉心里一紧,立刻侧目,脸倒在秦漠的手心中间,用黑发遮住了自己仰视视角下有点明显的喉结。
“皇上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去和宫里的大人们商量政务吗?”
秦漠沉默地盯着他看,看了一会,直到南郁时有点受不了这种心理压力,自己心虚的瞥开眼睛,秦漠才勾了勾南郁时的下巴,似乎是为了安抚南郁时紧张的心弦。
他站起来,背过手。
南郁时眯了眯眼,秦漠的背影形成一团硕大的黑影。
“朕今早在御书房看走奏折,齐贵妃突然来找朕,哭着闹着非要见朕。朕让她进来之后,她就跟朕告你的状。”
南郁时听见齐贵妃来了,心里大概也是知道齐贵妃去找秦漠是说什么的,心里有了准备,所以面上倒是格外的不动声色的冷静。
“怎么,皇上相信她的话了?”
南郁时转过身,自己倒是有点不高兴了。他把嘴唇抿的紧紧的,舌头却不安的舔着上牙膛。
“朕如果信他,怎么还会来找你,早就叫张荣泉过来宣读圣旨了。”
南郁时心里稍微一松,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皇帝的手背。“这还差不多。”
“不过,朕虽然信你,但贵妃来的那天,还有不少大臣在场,固朕信你之外,还需要给各位大臣一个交代。”
“你可知道,这位所谓的时贵人,不只是朕的后妃,还是邻国的公主,因而她的事,就不仅仅是朕的家事,还是国事。”
秦漠转过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南郁时。
“参参,你能明白吗?”
南郁时听见这个称呼,感觉自己背后一阵恶寒之后,心情有点奇怪,“皇上……您知道臣妾的名字。”
“笑话。”秦漠一勾唇。
“我堂堂皇帝,想知道你的名讳,还不是轻而易举,更何况,你以为我是现在才知道的吗?”
南郁时心里越发觉得紧张和不对劲,他又去看秦漠的双眼,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什么,可那双瞳仁漆黑漆黑的,像是瞧不见一点情绪的外露。
秦漠的笑容如同往常那般宠溺,让南郁时有种懒惫的懈怠。
秦漠对他太好,太温柔体贴,照顾的如同和风细雨,面面俱到,南郁时或许觉得自己想多了。
南郁时支起身子,只感觉有点头晕,身上懒懒的,走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睡得太多了。
更新于 2025-07-28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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