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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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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8 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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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开车门走下去,头也没回,背后沈执突然喊他名字。
    他和妹妹一齐回过头去,沈执望着他们,笑着说:“你要是没什么事,要不要请个假,和我一起去?”
    妹妹瞬间八卦起来:“要去哪儿?”
    “出差。”沈执答。
    封燃心里暗骂了句,没有第一时间得喂,于小衍知的不悦都散去了,维持着矜持,说:“那我考虑一下。”
    “别太久。”
    回家后妹妹果然迫不及待,说:“你看你,还跟我装。”
    “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你一点都不坦诚,你这样,以后我的事也不会告诉你半个字。”
    封燃没脾气了:“不是,我们就是最近关系好些,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封晴连连摇头:“算了算了,你们胆子真够大的,万一被妈妈和沈叔叔发现怎么办?”
    “不会发现的。”
    “你怎么敢肯定?”
    “谁都不说,他们怎么发现?”
    “……我看不一定。你怎么就确定没人发现、没人告密?”封晴说,“而且以后分手了,逢年过节见了面多尴尬呀。”
    “这有什么尴尬的。”封燃能和每个分开的男友成为朋友,沈执也不会是例外。
    封晴无话可说了,等封燃给她铺了新床单和被子,才溜进卧室,忽然想起一事,转过身扒在门框上:“你这儿只有一个卧室。”
    “是啊,我睡沙发。”
    “你打算什么时候找沈执?”
    “没想好,明天吧。”
    妹妹看着他,眼神奇异:“你不如一会儿……”
    他一掌拍上门:“行了!睡你的吧。”
    他妹知道他的性向,是在他二十一、她十五时。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第二天是她十五岁生日。
    那会儿他妈已经离开他们好几年了,家里负债累累,他为了学杂费、生活费和债款日夜奔波,一个月只给自己放一晚上假期,每月最后一个晚上,混迹在音乐和酒精里,寻求激烈的感官刺激,短暂地忘却生活的压力。
    某夜回到家,妹妹不见踪影,他吓得酒都醒了,买来的宵夜和蛋糕往桌上一扔,绕家找了一圈儿,最后在桌上发现几张照片,只看两眼,立时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照片的主角都是他,不同时间,他神色惬意,靠在沙发上,怀里搂着男人——不同的男人。有的是咫尺间他和男人推杯换盏,有的是他们头挨着头,窃窃私语,越往后越不堪入眼,最后一张是他掰过对方的下巴,脸贴上去……
    他有种无所遁形般的难堪。
    呆了一秒,便直奔夜色而去。
    找到封晴,已经是后半夜。奶奶家门口,封晴脚抵着门,不让他进。
    封燃硬着头皮说:“那都是p的图。”
    “你回去吧,当心吵醒奶奶。”她眼睛看着地板。
    “你明天还要上课,奶奶这儿,离学校太远了。”
    “你今天过生日呢,我买了蛋糕,有你喜欢的芒果夹心。”
    “想要礼物不想?有想买的,出来找任河跟他说,他刚挣了钱。”
    无论他怎么说,她就是不松口,无奈只好在门外等着。
    任河在电话听他描述,又开车带他过来的,现下也走不得了,嘱咐他别担心,跑过去当外交官游说。任河心细,以往封晴有些事不愿和封燃说,但会和他讲。
    封燃放心了些,干等了俩小时,天都快亮了。
    “她没同性恋这概念。”任河回来时说,“我的情况也和她说了,你的压力我也告诉她了,等她慢慢接受呗,还能咋的。”
    送封晴上学的时候仨人同车,不像以往叽叽喳喳,也睡不着,闷得人心慌。
    最终任河戏谑:“就一晚上,我俩都先后被踢开柜门了。我以为我出柜,至少要等脱单之后呢。”
    兄妹二人都没说话。
    又过了好一阵,封晴轻轻地开口了:“你们以后,会不会变成……一对……”
    封燃和任河同时开口,飞快地打断了她:
    “那倒也不至于。”
    “这怎么可能嘛。”
    说完任河笑起来,封燃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他微微偏头,瞥到妹妹的一角校服:“照片,谁给你的?”
    “同学。”
    “什么同学?”
    “同学说见你好几回了,我不信,他就给我拍了照片。”
    不仅拍,还打印出来,可真够闲的啊!封燃暗骂。
    任河捕捉到什么:“你同学未成年去酒吧?”
    “呃,他成年了……留级很多年的那种。”
    任河说:“少和这种人打交道。”
    “不熟的,就说过这么一次话。”
    又沉默了许久,封晴说:“哥,那个同学……可能对你有意思。”
    任河哈哈哈笑了。
    封燃直冒火:“让他滚!”
    这家伙要是被他逮着了,揍一顿都不解气。
    临下车,封晴又说话了:“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他天生的,”任河替他答了,“他十年前就知道自己这样儿。”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还小,怕你接受不了。”
    “我不小了,我已经知道很多家里的事,靠猜、靠自己发现、靠别人说。你从不跟我讲。爸爸妈妈都没有了,家里只剩我跟你,为什么你要瞒着我,一个人扛。今天是我生日,我只有一个愿望……我希望,这是最后一件这样的事,”封晴跳下车,站在他的窗前,“可以吗,封燃?”
    “……行。”
    第7章 为什么
    封燃早早地候在车边,沈执推门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对惯于三点睡十点起的人来说,六点半的闹钟是一种折磨。
    封燃伸手拉开车门,弯腰弓身,作迎接状:“少爷请上车。”
    沈执递给他一个包严实的盒。
    “早餐,有三明治、烤肠、豆浆。快些吃。”
    封燃又一鞠躬:“谢谢少爷恩赐。”
    沈执终于露出笑颜,捏了捏他的脸,说:“少贫嘴。”
    封燃来劲了:“少爷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这样调笑几句,沈执的困意和不适消散干净,心里暖烘烘的。
    车里的热风开得足,并且已吹了一阵儿,上来并不觉得冷。
    这个男人总是面面俱到,找不出半点瑕疵。
    封燃关了车门,先对着饭盒又夸又赞——上头有沈执无聊时的涂鸦——又将三明治嚼得啧啧有声,吸溜吸溜喝了豆浆,大加表扬,说这是二十几年来最好的早餐,简直吹上了天。
    看他略显浮夸的模样,沈执笑意盈盈,他没选错,有这么个人陪他出差,又会办事又能解闷,百利无害。
    “车程四个小时左右,你能再睡会儿。”瞧他心情好了,封燃也放了心,把空餐盒放后面,系上安全带。
    “不睡了,帮你看路。”
    封燃没有拒绝。他心里有事,昨晚睡得迟,早起开车,还是有人看着好些。
    冬天的太阳出得迟,泛着朦胧的灰,温吞地,缓慢地浮出来,像漂在水面。
    沈执敌不过睡意,车窗开了个缝儿,冷气扑到脸上,清醒了点。
    “今天去了住下,明后天都要见客户,这家企业口碑不错,谈妥的话最好。”
    “以后会很忙么?”
    “大概会。”
    沈执是美术生,从美院毕业后一直做职业画师,除了偶尔处理父亲交代的工作,其他的时间和精力都在画画。
    关于他的画,封燃只知道个大概,那是极富创造力的脑力劳作,灵感乍现时,画个通宵都不在话下。
    他顶着黑眼圈出门,封燃开始担心过,后来发现他觉少得可怕,该担心的是跟不上沈执节奏的自己。
    他有一个独立的画室,就在家里二楼,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门的颜色与墙壁相同,非常隐蔽,也不许任何人进入。
    封燃当然也包括在内。
    “为什么?”
    封燃无数次想这么问,但沈执的眼睛告诉他,不要问,他不会回答。
    他第一次知道画室的存在,也是知道沈执的职业时。
    在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后。
    “那我们之前勉强算半个同行啊,我以前在摄影工作室。很多年。做风光摄影的后期,会搞一点创作。”他说。
    沈执很意外地说:“没看出来。”
    “怎么?不像吗?”
    “不像。”
    “但你很像画画的。”
    那种不知与生俱来,还是后天习得的富有艺术的气质,是如此的夺目,令他着迷。
    所以他得知沈执画画,一点也不意外。
    沈执由衷地笑:“谢谢你,很多人都这么说。”
    “这个,也是你画的吧。”
    隔着一层布料,他的手指抚过沈执的锁骨,睡衣的料子薄,指肚压下去,蝴蝶的轮廓显现出来。他没有抗拒,但身体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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