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很受欢迎。
    原因：但我从来没有理过他们。
    原因：我只喜欢你~
    原因：[乖巧]
    平日里，应沅说的类似的情话也不少，顾星霜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他听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了。
    但那些是基于游戏里的东西，本来就是虚假的，算不得数。
    今天应沅牵扯到了现实，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东西悄然浮出水面。
    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接什么了。
    霜降：我去洗澡了。
    霜降：你也早点睡吧。
    他关了微信，关掉电脑。
    澡其实他回来就洗完了，和原因说洗澡不过是个借口。
    但他起身后，真的去洗了把脸。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他脸上没有明显的疲态，反倒是嘴角勾起的时候，眉眼如水墨般洇开，清风自来，像是美满家庭出来的用爱养滋养出来的人。
    19岁那年后，他没有像文学作品里经常出现的那些剧情那样，自暴自弃，自我伤害。
    反而从那过后，他认清了自己的位置，看清了身边的一切。
    他终于不再执着地等待他等不到的亲情和爱。
    他学会了自己对自己负责。
    他决定了，往后的人生，他要为自己而活。
    顾星霜好好学习，认真锻炼，充实自己的生活。
    他比以前活得还要忙碌，还要看起来热爱生活。
    他想，既然他们将对他的责任交接给了他，那他就要好好接住。
    现在他已经成年了，不能麻烦父母了，他要健康，要事业有成，要家庭美满，要活得像个幸福的人。
    他不需要任何人，他一个人也可以。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真正爱自己的心情还是和人较劲的心态，也许是二者都有。
    他确实做到了。
    至少表面上看，他过得很好。
    除了家庭美满。
    他觉得，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和人谈恋爱了。
    顾星霜缓缓吐出一口气。
    许是他多想了。
    原因那样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爱人没有。
    不过是在现实里害怕受伤，才会在网上寻找“纯粹”的感情，可那也不过是一种错觉和一时的新奇罢了。
    就像现在，就算原因真的对他有了一点特殊的感情。
    那也就是说，不过在几周前，原因还“喜欢”许念平，短短数周，还不到一个月的相处，他便已经移情别恋到了他的身上。
    这份感情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依赖和错觉更为合理。
    第一个是许念平，第二个是他，那也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顾星霜想通这些，去睡觉了。
    而一边的应沅则是黑着脸看着电脑屏幕。
    其实这并不是霜降第一次冷淡回应他的撒娇卖萌。
    准确来说，顾星霜基本上都是这样回应的。
    最近才好了一点，从嫌弃到了麻木和适应。
    不过用一个更精准的词来形容，那就是纵容。
    但今天霜降没有纵容他。
    应沅盯着屏幕看了半响，才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今天的甚至不能说是冷淡和嫌弃。
    霜降逃避了。
    他逃避了他刻意的亲近，粗暴地结束了这段对话，连丁点情绪都没有传达给他。
    这个发现让应沅的心情更糟糕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终于察觉到并不正常的认识开端和不经意间撒下的谎——
    正从一个细小的裂缝，逐渐扩大为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靠着不同寻常的初识和试探的谎言，迅速地拉近了他和霜降之间的距离。
    然后也因此止步于此。
    当他想尝试着更进一步的时候，霜降则是出现出了明显的逃避和拒绝的姿态。
    什么叫自食苦果。
    这就是了。
    “陆行。”应沅叫了一声陆行。
    陆行扭过头：“嗯？”
    应沅问他：“你有没有和人从线上转线下见面的经历？”
    应沅向来是个行动派。
    当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就会发起强烈的猛攻，改变当前焦灼的事态。
    事情糟糕已经成定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破局。
    陆行原本兴趣缺缺，听到应沅这么问，他瞬间瞪大眼睛，来了精神：“你要跟霜降面基啊？”
    应沅：“不……是。”这家伙平时怎么没这么机灵？
    陆行从应沅的语气里品出了一点什么，他反应过来：“是不是人家不答应？”
    应沅不悦：“我还没有和他提起这件事。”
    都没提起，自然也没不答应的说法。
    陆行还有什么不懂的，不顾应沅黑着的脸，幸灾乐祸：“那就算你提了，人家霜降也不会答应的。”
    年远川好奇：“干嘛不答应，你们不是谈得挺好的吗？”
    “总不能谈一辈子线上吧。”
    年远川说：“你条件那么好，她还能嫌弃你什么？”
    就应沅这条件，可以说是天花板级别的了。
    这还能失败？！
    陆行小声嘀咕：“要是真谈上了倒好了……”这不是压根就没谈上吗？
    都不是恋爱关系，人家干嘛要出来面基。
    年远川没听清：“什么？”
    陆行“哎呀哎呀”了两声：“快睡你的吧，关你这个被网骗的单身狗什么事。”
    年远川一个鲤鱼打挺，怒骂：“你大爷的！”
    以前应沅和陆行生怕勾起他的伤心事，从来不提起这事。
    自从应沅也网恋了，他还鼓励应沅网恋后，他们就经常对他这样做脱敏训练。
    应沅心里烦闷，他提出面基的话，霜降真的不会答应吗？
    ……确实想不到霜降答应的画面。
    陆行和年远川在宿舍里搏斗，应沅思考对策。
    突然，应沅的微信收到来自陆行的消息，他真人搏击赢了。
    陆行：别急嘛，你们才认识多久啊？喜欢就慢慢追，别把人吓到了。
    喜欢……吗？
    这是喜欢？
    应沅靠在椅子上，仰起头，随手拿了本《概率论》盖在了脸上。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门课。
    他放下书，又看到霜降那个丑萌丑萌的小雪人头像了。
    那个丑丑的小雪人撇着嘴巴，看起来有点不快乐。
    应沅想给他抚平嘴角。
    那就是喜欢了。他想。
    喜欢自然要行动。
    应沅扭过头，喊了一声陆行。
    陆行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