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栗子这要求来的突然，又是那样急切， 车夫即便不明所以还是将车停下了。
    夏妍的马车是行在前面的 ，听见身后勒马时马儿发出的长鸣，夏妍这边也将车停下了。
    停车后，小栗子想都没想就从车上逃了下来。
    由于是后面的马车先停，前面的马车后停，两车先后停靠拉开了一段距离。
    小栗子边跑嘴里边喊着：“太子，太子。”
    夏妍听出小栗子的害怕，一想到她是和棠溪彦同乘的，棠溪彦可是一个定时炸弹，该不会是他第二个人人格出现了吧？
    许是她表情过于凝重，纳兰绯玉和叶青织纷纷奇怪：“太子，这是怎么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关头，夏妍觉得她不能再隐瞒棠溪彦的情况了，也是时候让叶护卫和小玉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但现在还是小栗子的状况什么要紧，夏妍于是回头说道：“我待会儿再和你们解释。”
    夏妍下车去迎小栗子，小栗子显然被棠溪彦吓得不轻，一路跑来连大气都不敢喘，来到夏妍面前也是气喘吁吁说不出话。
    纳兰绯玉与叶青织也透过车窗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小栗子仍面带惊恐，她努力将气喘匀想说出话来，偏偏这气却越喘越乱，就像是被什么搅扰了气息不让她开口。
    见小栗子说不出话，夏妍也开始着急起来，一旦确定是棠溪彦的第二个人格跑了出来，那现在大家都是非常危险的。
    夏妍等不及小栗子主动开口了，她直接问道：“小栗子，是不是你发现棠溪彦不对劲？如果是的话，你就点点头。”
    小栗子刚想点头，然而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鸣响。
    这鸣响就像一根丝线，顺着耳朵钻进大脑，在她脑海织出一张大网，将原本想说的话盖住。
    气忽然就能够喘匀了，小栗子的表情由惊慌渐渐转为茫然。
    她忘了她为什么来了。
    夏妍还在等着她反应，小栗子却一脸迷茫：“太子，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你忘了！”夏妍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而不远处小栗子逃离的车内，棠溪彦瞳仁游荡着一抹飘忽不定的蓝意。
    嘴角挂着甚是惬意的笑容，他掀开车帘，阴冷的神情辗转间已恢复平静。
    “妍妍，你的小侍女刚刚突然跑下车说要找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棠溪彦一张口，夏妍立即将视线转向他。
    她眯起眼，想通过棠溪彦的表情看出些端倪。
    但很遗憾，不知是梵巫过于擅长伪装还是这原本就是棠溪彦，夏妍竟看不出一点破绽。
    “妍妍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棠溪彦侧着头，友善的对她笑。
    “难不成，我还能变成了别人不是？”
    第183章 好久不见
    即便眼前的棠溪彦表现的如此正常，但夏妍还是不敢百分百确定他就是棠溪彦，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梵巫也是正常在与她交流。
    “启程吧。”夏妍收回居留在棠溪彦身上的视线，出现这种情况，夏妍也不放心小栗子再继续回去，便带着小栗子上了自己的车。
    挤是挤了点，但好在安全。
    马车继续启程，夏妍思索良久，还是问了纳兰绯玉那个问题。
    “小玉，你在南鲛的时候，听没听说过一条叫宜春空花的八爪鱼？”
    “宜春空花？”纳兰绯玉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绯玉活这么大，还没在南鲛国听说有这个人。”
    夏妍补充：“他或许还有一个别名，叫梵巫。”
    纳兰绯玉：“那就更不认识了。”
    夏妍：“......”
    “不过宜春这个姓氏嘛。”纳兰绯玉专注的思考着，“我倒是在南鲛国史中见过这个姓氏。”
    “真的？”
    算是有所收获，夏妍立马打起精神。她就说梵巫百分百和南鲛国有关系，一个姓纳兰一个姓宜春，一个是人鱼一个是八爪鱼，又有着一样的诅咒和能力，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叶青织自从小栗子上车后就一直不自在，不过她也还是打起精神去听夏妍与纳兰绯玉的谈话。
    梵巫，她在暗卫营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相传，凤渊国有一个很特别的现象，就是历任女皇的长子都会因为各种原因病故，一直到夏桓仪登基，这种现象才被打破。
    但传闻，那些长子其实并不是病故，而是被拿去投喂给凤渊国王室一直秘密喂养的怪物——梵巫。
    而凤渊始祖之所以能称霸天下，靠得就是与梵巫交换得来的力量。
    从前，叶青织以为这就是一个传说，是那些不服从凤渊的附属国流传出来抹黑凤渊的。
    直到她从夏妍口中听说了这个名字。
    即便这个传说听起来很扯，她还是不得不在意了。
    因为太子，是女皇的长子。
    马车还在路上疾驰，从车窗灌进来的风吹起了纳兰绯玉的发丝。
    纳兰绯玉开始娓娓将“宜春”姓氏背后的故事道来：“据南鲛史书记载，南鲛国还未建立文明以先，一直是纳兰氏族与宜春氏族共同管理鲛族。”
    “宜春氏最擅长巫术，为了鲛族的崛起，也是宜春氏向纳兰氏建议共同向海神以诅咒为代价，求得力量。”
    “可海神给予他们的诅咒却是不同的，纳兰氏得到的诅咒是爱而不得便会化成泡沫，而宜春氏得到的诅咒却是白天相貌丑陋，夜晚才能恢复。”
    纳兰绯玉讲到这里，夏妍插空适时提问：“那可是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太子这就问对了。”纳兰绯玉夸赞的捏了捏她的脸，继续答道：“因为宜春氏心思并不单纯，它当时在鲛族的地位是要高于纳兰的。欲望膨胀，是而产生了想要取代海神的想法。作为警告，它获得了更严重的诅咒。”
    “可诅咒却让宜春更加肆无忌惮，在鲛族成立南鲛国之后，纳兰氏族主张与人类建交，它却一直想上岸屠杀人类占领陆地，两族因此反目，开始了战争。”
    “这场战争最终以纳兰获胜落下了帷幕，而作为败者，宜春氏族已经被屠的所剩无几，剩下的零星后人躲进了深海，再也没有了音讯。”
    “所以......”讲完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纳兰绯玉正神将夏妍望着：“你口中的这个宜春空花，大概就是宜春氏族的后代。”
    “嗯。”夏妍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其实她心里是唏嘘的。
    这个先祖是海中败者的怪物，上岸竟摇身一变成了被敬仰的海神。
    明明对人怀有那么大的杀心，却被人尊敬那么多年。
    一切都源于无知，因为无知，所以连挣扎都不挣扎，直接选择屈膝。
    讽刺，真的是，好讽刺。
    夏妍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梦到夏眠迟的过去，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知道夏眠迟究竟是怎样面对梵巫的。
    她不信夏眠迟真的会向这个怪物妥协。
    这样一个杀伐果断，拥有铁血手腕的女帝，真的是靠这个曾经吞吃自己同胞的假海神获胜的吗？
    一个故事，成功让在座几人各怀心思。
    马车驶离发鸠山走上了回凤渊的路，然而就在这时，前路突然横亘起一道粗麻绳。
    紧接着，有数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夏妍的马车团团围住。
    车夫见状赶紧让马儿停下，车停的太突然，车内的几人被晃地一个趔趄。
    夏妍还没来得及出去查看状况，黑衣人中，却走出了一道丽影。
    “长姐，我们好久不见。”
    夏之乔笑靥如花。
    第184章 纷乱前夕
    “之乔虽然各方面能力看着的确强于妍儿，但她喜怒嗔痴太浮于表面，我若把王位传给她，等到你我彻底老了，来日她必定给人利用。”
    夏之乔真正对夏妍动杀心，是她站在母皇寝宫门，听见母皇说出这句话时。
    那天，她本来是想去找女皇道歉的。自从在太子府她对母皇僭越惹母皇生气之后，母皇一直就没再提起她。
    夏之乔虽然要强，但一直被母皇冷落，心中总归是难受的。
    可是她过去的时候，母皇的贴身大婢女翠柳告诉她棠溪丞相还在里面，她暂时还不能进去。
    棠溪丞相是甚少进宫的，但她每次进宫，都是在夏妍出了各种丑事之后，她是不主张夏妍当太子的。
    翠柳看得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夏之乔现在应该走。
    可她莫名想听听棠溪丞相对夏妍的看法，或许棠溪丞相的话，刚好可以为她日后扳倒夏妍做支撑。
    她最终绕开了翠柳的视线，躲在角落偷听。
    然后她就听到了夏桓仪的那句话。
    后面的话夏之乔没有再听，她没有勇气再听了，光是那句话就已经让她这些年来对女皇的所有祈愿轰然倒塌。
    原来她一直敬仰的母皇是这样想她的。
    从女皇的寝宫离开后，夏之乔哭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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