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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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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8 0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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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的脚步声很轻,轻到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背对着楼梯的陆鹤南却还是心有灵犀般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他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上台阶,扶住梁眷后,拥着她稳稳当当地向下走,视线一刻也不曾从她的身上移开。
    也许是这几个月吃素忍耐太久,一朝微醺,点燃了他心底所有的欲望。握着梁眷因为怀孕而变得更具肉感的腰肢,自制力土崩瓦解,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痒难耐。
    “诶诶诶,陆鹤南你这是干嘛?光明正大地躲酒啊?”
    对于陆鹤南不由分说地离场,褚恒第一个不乐意了。他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招手要陆鹤南回来、
    陆鹤南撩起眼皮,散漫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乏得意之色。
    “我心脏不好,如果喝多了酒,老婆是要心疼的。”
    “说得好像就你有老婆一样。”这恩爱秀得实在是太猖狂,任时宁啧了两声,想要握住身侧莫娟的手,谁知莫娟却一脸嫌弃地躲开,继续低头给身边的小女儿喂饭。
    陆鹤南垂头笑了笑,权当没听见,只顾着和梁眷耳语:“睡得怎么样?我本来想去叫醒你的,但姐姐不让,她说你现在处于孕晚期,多睡一会对你有好处。”
    梁眷勾起唇,鼻梁擦过陆鹤南的鬓角:“还不错。”
    “眼睛怎么这么红?”陆鹤南轻轻揉了揉梁眷的眼尾,“哭过了?”
    梁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脸紧贴陆鹤南温热的手心:“做梦梦见你了。”
    “是我在梦里惹你生气了吗?”陆鹤南挑起眉梢,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认栽的模样。
    “那怎么办?”他弯下腰,煞有其事地问,“我替梦里的陆鹤南向你道歉,好不好?”
    梁眷摇摇头,望着陆鹤南笑意盈盈的眼睛,忽然有口难开。
    她揽住陆鹤南的脖颈,轻轻摩挲他颈后的头发,还没等她踮脚,陆鹤南就已经自觉乖顺地低下头配合她的动作。
    梁眷闭上眼,将吻印在陆鹤南的唇角,与他额头相抵:“梦里我不在你的身边,而你又吃了好多苦,是我要跟你道歉。”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可要好好补偿我。”本就酒意上头,眼下温香软玉在怀,又被吻得七荤八素的陆鹤南得了便宜还卖乖。
    “诶诶诶,那边那两个人能不能注意一点?这边还有孩子呢!”陆雁南一边捂住身侧两个孩子的眼睛,一边笑骂‘情难自已,行事不检点’的两个人。
    烟花不歇,华灯初上。
    已经喝到神志不清的褚恒趴在桌子上,冲着周羡棠挤眉弄眼。作为在场人之中最最惹人嫌的大人,他非要让周羡棠说几句好听的吉祥话。
    “我祝大家——”
    稚嫩的声音蓦然止住,周羡棠窝在周岸怀里,偏头苦想了几秒,在一众长辈关爱期待的注视下,忽然灵光一闪,想到语文课上老师说过的那句话。
    “我要祝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四月七号,京州迎来百年之内最大的一场春雨,而梁眷也在那一日被推进产房。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一盏挨着一盏,灯火通明,宛如白日。
    陆鹤南守在门口,脖颈低垂,冰凉的掌心遮住他疲惫凹陷的眼窝。钟霁坐在他的旁边,时刻注意着他情绪上的动向。
    他的状况很不好,控制不住的紧张情绪已经让他几近崩溃。
    如果失而复得,是人生难遇的喜事之一,那么得而再失是什么呢?
    钟霁直至此时才明白,梁眷不让陆鹤南陪她进产房的决定是对的。
    陆雁南和周岸得到消息后姗姗来迟,周羡棠一路跑在最前面,她跑的实在太快了,竟将爸爸妈妈甩在了身后。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把孩子带过来了?”宋若瑾半蹲下身,拢了拢周羡棠的衣襟。
    陆雁南叹了口气,满脸无奈:“我也不想带她来,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哭着闹着非要跟来,也不说是为什么。”
    周羡棠不发一言地抿着唇,圆圆的眼睛眨也不眨。她越过宋若瑾的肩膀,目光灼灼地在周围寻了一圈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陆鹤南的身影。
    她挣开宋若瑾的怀抱,攥着双肩包的包带,朝陆鹤南的方向走去,将包里的那只信封极其郑重地递到他的面前。
    “小舅舅,这是眷眷舅妈交给我保管的一封信,她要我在今天亲手交给你。”
    奶声奶气地说完之后,周羡棠长舒了一口气,历时整整七十天,任务终于完成,她今晚可以踏实地睡个好觉了。
    信?什么信?陆鹤南的眼睫颤了颤,盯着周羡棠手里的那只信封,一时忘记去接。
    “什么信啊?”钟霁也好奇,想要伸手去拿,却被周羡棠一脸严肃地躲开。
    “舅妈说了,这封信只有小舅舅能看。”
    “我是你小舅舅的朋友,我也不行?”
    钟霁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得到的却是周羡棠极其坚定的摇头。
    这是舅妈与她之间的秘密,老师说,做人一定要言而有信,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陆鹤南颤着手接过,一动不动地坐了太久,起身的时候有些许踉跄。他走到偏僻无人的走廊尽头,推开窗户,迎着不觉暖意的春风,点燃夹在两指间的香烟。
    她会信中写些什么呢?他猜不出,却也不舍得在此刻揭开谜底。
    他偏头望了一眼产房的方向,一门之隔,看不见摸不着,他离她太远了。
    犹豫不过半支烟的功夫,按捺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陆鹤南将烟咬在唇间,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封条。
    信纸平铺在窗台上,他微垂着眼,一行一行极其吝啬地读下去,从二十八岁的遗憾开始,掠过冬天的爱与恨,再掠过永不下雪的港洲,又掠过她心动的理由……
    最后来到那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雪落的声音?那是我对你心动的回声。」
    一定是尼古丁的气味是在太呛人,不然他怎么会不自觉地流出眼泪?
    信笺读到末尾,胸腔已然酸涩到不能自已。手里的烟早就燃尽,陆鹤南破涕为笑一声,为梁眷这场明显不合时宜的浪漫。
    他垂着眼,顺着折痕将信笺仔细叠回它原有的样子,指尖翻转,看到那几行不甚明显的小字时,他的呼吸猝不及防地再次止住。
    「hi,读到这里你该不会没出息地掉眼泪吧?」
    这女人,是怎么做到精准预判他所有情绪的?
    陆鹤南低低地笑出声,冰凉的指腹掠过湿润的眼角,又抬起头对着走廊的白炽灯静静看了数秒,直至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明,他才低下头,认真将下面那几句话看完。
    「也不知道棠棠有没有在我生产那日,顺利将这封信交到你手中?如果没有,那也没关系,等我以后一字一句地读给你听,反正我们来日方长。
    陆先生,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写情书,如果笔力稚嫩,还请你见谅。
    我用一封情书来回应你十年前的遗书,也算是给那段分崩离析的岁月画上一个万事圆满的句号。
    你常说惟愿梁小姐,得天眷顾,万事顺遂。
    我相信这句已经被你说过千百遍的祷告,老天一定能听到。
    所以,别害怕。
    等我带着孩子们平安回到你的身边。
    等我回到我们的家。
    最后,虽然会有些不吉利,但我还是要说——
    我爱你,至死不渝。」
    第194章 五年雪期(一)
    在医院住了将近半个月, 在梁眷第十一次抱怨消毒水难闻的时候,关莱终于不情不愿地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港洲的房子不好找,供不应求。至于价格, 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
    按理说, 梁眷到了京州,理应住在表姐崔以欢那里,但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完全, 整日病恹恹的,不想兴师动众地惹家里人担心。
    更何况,这一身的病痛又该如何解释?
    哪怕是已经分手了,梁眷也不肯说陆鹤南有半分不好。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也不过是在拼命证明那段感情里,谁都没有被辜负。
    关莱当然明白梁眷这些不曾说出口的顾虑,所以从头至尾就没提过这茬,只默不作声地帮她留意港洲的房源。
    梁眷不知道关莱哪来的这么大能耐, 能在临出院前三天, 帮她找到一个清静典雅、舒适安全的好住处。
    屋内窗明几净,一看就是被人用心打扫过。装修风格也是既简约,又不失情调。
    许是知道来这里小住的是一位正在养病的女士,壁柜的花瓶里甚至还插着几只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关莱将满意与受用压在心底, 坐在床沿,低着头, 一边认真帮梁眷叠衣服,一边不动声色地试探。
    “你真的想好了?确定不跟我一起回京州?”
    “回去干什么?”梁眷斜倚在落地窗边,不答反问。
    “你在港洲人生地不熟的, 连个信得过的朋友都没有,留你一个人在这, 我不放心。”关莱说得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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