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个明确请求她摘面纱的人,东占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抬手想拉下纱——
拉不动。
一股强大的灵气在她的面纱之上,混淆感知,强制她覆面示人。
“……抱歉,我身体有恙,须着此纱。”东占掩盖震惊,轻声道。
她见识过此人之力,神秘又强大,在搞清楚其字幕内容前,不能多做牵扯。
“真的?”
“真的。”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奇变偶不变?”
“……”
风吹来。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俯身凑到她面前,勾起嘴角,眉眼弯弯。
“妹妹几日不见,就不认兄长了?”
东占的惊讶再也掩盖不住,她脑子突然宕机,伸手抓住男人。
“你、你也是……”
一个时辰刚刚好,是她不停下脚步的时限,不与他人相见,不与他人相谈——
但她停下了。
“师姐。”
幽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这个瞬间,东占似乎又被百年锁的灵丝缠住,千万道红丝勒紧她身体,会把她勒成一滩血沫。
东占的两只手都被拉住,一前一后,毫不相让。
“这不是咱们的……几天下来,怎变成这般模样了?”黑发男人依旧笑着,但意有所指。
少年不语,死死抓住东占的手。力气之大,如绳索于溺死者。
“阿雀,你稍等,这位似乎是、是我旧识。”东占道,从男人说出那句话开始,她就不可能放开这条线索。
此话一出,两边人表情皆变。
“妹妹你怎么了?难道失……”男人笑容消失,突然变得严肃。
与此同时,东占偏头,看向男人,想要听见他的话。
而她转头的模样,在身后人瞳孔里,无限放慢。
有人突然害怕了。
害怕原来对面之人才是唤醒她记忆的关键。害怕自己会太快面对真相。
风吹过,如号角。
轰——
恐怖剑意撕裂空气,沈家再次迎来巨响。
东占被拥住,抬眼见阿雀抬手向前,灵气如海潮,杀意刺痛在场者的感官。
男人松开东占后才勉强避开,他表情蒙上一层灰色,金刀瞬间出鞘:“她怎么回事?你最好说清楚。”
东占立刻抬手,灵气冲涌,想要挣脱阿雀。
她的身体往后,在即将离开阿雀时,被强行抓回。
两人对视,都看清了对方的表情。
震惊恼怒,空洞诡异。
阿雀额头与她相抵,眨眼时有水珠落下,他露出笑容:“师姐,你迟到了,该履行约定。”
身后远远传来沈家人的叫喊。
黑发男人也顿感不对,举刀向前,杀招冲向阿雀:“停下!”
突然风从脚底升腾,剑阵出现在两人脚下。
下个眨眼,他们身影消失。
男人慢了一瞬,刀刃砍空,气浪冲开,在地上留下裂痕。
他死死捏住拳头。
沈洸在最后也到场,她看清了那个剑阵,全身发麻:“……不会吧。”
————
失重结束,东占慢慢睁眼。
她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空旷的殿宇,或者说一个巨大的亭子,环绕的纱幔无声晃动着。
前面有一堆木头与石块,似乎是某种家具,已经完全被破坏。
而亭外是猩红的天空,血雾在上,血泥在下,如同地狱。
天空最中间是太阳……不是,是一团巨大的红魂,如死去巨人的眼睛。
她喘气,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阿雀沉默着,直到东占抬手想要攻击——
她的手被抓住,再被强硬分开,直到两人十指相握。
少年吻在她的额头,嘴唇似有似无地摩擦皮肤,慢慢向下,吻眼角、侧脸、下颌、脖子。
“师姐,我们开始共生礼吧。”
他笑,是这个地狱唯一的恶鬼。
第124章 囚禁 东占的被骗冒险
东占看着他, 在长久沉默后,突然笑了。
笑声干涩,能听见不稳定尾音。
她没有反抗, 顺势抱住阿雀:“好啊。”
震惊从女人脸上褪去, 似乎从未出现过。
阿雀停止亲吻, 抬眼望着她。
东占嘴角含笑,抚摸少年的眉毛:“我倒是愿意与阿雀结共生, 但你的「师姐」恐怕不愿意。”
她说得很慢, 慢到少年能看见她眼中的火焰。
东占气炸了。
她一边反思哪里出了纰漏,发现是自己的傲慢, 只能悔不当初;一边想要掐死这个骗子, 所有疑点在剑阵出现那一刻,全部连通。
十二域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游魂不杀她的原因由此揭开。
她被非界者一事吸引注意,早该想到其中联系。
百年锁是为了削弱权力世家,受益不止跃云阁,也会让命谕仙尊的名号继续立于顶端,这件事某人用了很多方法, 百年锁只是其中一种。
从没有什么修士被抓, 炼取神魂,只是这个疯子自导自演。
东占一直挂在嘴边的凶手, 原来在她身边扮演受害者。
两人身体贴合,东占环住他的脖子,将全身重心都抵在少年胸膛。
她问:“阿雀现在是想与我在一起,还是师姐?了解她后,不管我如何猜想,也认为师姐不会答应。”
「师姐」就是那位举世闻名的命谕仙尊。
天运首席找到了妻子替身,怎会轻易弄坏?
少年的情绪慢慢下落, 直到彻底成为一片死水:“我不明白师姐在说什么。”
他依旧装作东占是自己师姐。
东占将跃灵玉拿出,灵气一闪,将三篇日志放出。
“为何要自己写这些给我看?”
以师姐的口吻叙述所见之事,只有这位师弟能做到。
东占自问自答:“因为阿雀想要我了解她,然后给出答案,她到底如何看你的答案。”
作为回击,东占会把他最脆弱的地方撕开。
但阿雀没有任何慌乱,把头埋进东占的肩窝。
少年似乎下一刻便要仙去,苍白的脸,红色的瞳,相互映衬。
师姐的形象与少年慢慢重合,后者对东占所做的一切举动,也得到解释。
东占容易了解「师姐」所想,因为确如阿雀所言,她跟「师姐」是同一类人,有同类的相互感知。
东占的手插进他的发间,紧紧拥抱对方,声音又轻又细。
“她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利用你,她将你视作一项物品,并不存在任何多余的感情。”
“她留下的遗物中,最可怕的便是你。”
“你变得好像她,跟她做一样的事,说一样的话,终于成为死人的影子。”
她放开少年,捧起对方的脸,吻在嘴唇。
细细碾磨,轻咬下唇,然后退开厘米,朝这微张的口中说出最后一句话。
日志里存在着疑点,他因为对方的一些举动而困惑,这种困惑经年累月变成一种——
“你难道期待她有真心吗?”
东占与少年对望,她的笑容不知不觉消失,只剩下淡淡的冷漠。
阿雀看着她,眼睛没有眨动,就像任由太阳烧毁眼球。
很久很久,这里都没有声音。
“嗯。”
这座亭子没有风,少年的回答滞后,就如他的心跳。
他说:“我明白了,那师姐为何这般生气?”
东占后槽牙一紧,没想到这疯子还在装。
阿雀抓住东占的双臂,露出笑容:“师姐很强,若全力攻击我,这副肉身抵挡不住……却选择用口舌撕开我害怕的东西,是因为什么?”
他重新抱住东占。
双方都不看见对方沾满污泥的表情,只能死死抓住对方手臂、腰、背,用最大的力气宣泄敌意。
少年自问自答:“因为师姐也很喜欢这种感觉对吧?死死缠住对方,彻底占有的感觉,你认为这份连接并不唯一,所以生气了。”
东占死死捏住拳头,猛地往上抓住阿雀的脖子。
“你——”
她没能说完,因为少年向上,直接吻住她双唇。
毫不掩饰的侵占欲,他的手臂环绕东占后背,如铁链勒紧,力气大到她几近窒息。
东占背部着地,他压在上方,嘴唇微微离开,带着一连串银丝。
“你再也不能离开了,你会一直在这里。”
东占头皮发麻。
这疯子连替身都要搞囚禁?
她咬牙切齿,攥紧拳头,瞬间之内聚集极为庞大的灵气。
轰——
没有防备的阿雀被击退,东占立刻起身,往亭子外跑。
等来到边缘,她抬手回身,想要再次攻击。
但少年被击退后便没有上前,倒在原地看着她。
<
更新于 2025-07-28 03:41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