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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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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8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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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复去看那半敞着大门,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关得严严实实、钥匙放在自己身上的大门会自己打开了。
    “不、不是的,我只是睡了一会会儿……”尺玉胸腔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他的心脏狠狠蹂躏,让他喘不过气,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解释不清楚,情急之下,他想要跑到塞西尔面前去,结果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天色又暗,看不清阶梯,一脚踩空,直愣愣摔坐在梯上,像个弹起落下的皮球,滑倒了最下面。
    从屁股传来的疼痛让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含不住眼泪了。
    晶莹的,如晨露般的泪珠从湿红的眼眶滚落,砸在他衬衫的衣领上。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仍用灵动如池水的眸望向塞西尔。
    像一只伶仃白猫,受尽了同类的厌弃,毛发脏兮兮的,身上还带着伤,却满怀希望地看着身形高大的来者,希冀得到庇佑。
    “只睡了一会?”塞西尔抬了抬下颌,居高临下,低垂着眉眼,可怜的小猫,还能怎样为自己辩解?
    尺玉仿佛得了什么暗示,娇小而不明显的喉结迅速滚动,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样子,却还是强撑着站起来。
    他下意识捂着屁股,和塞西尔对视上,被冰冷的目光一灼,立马站直。
    双手垂在腿侧,小手握拳,看起来像是给自己打气。
    “他应该还在里面。”尺玉小声说。
    红发听笑了,走下来站在尺玉旁边。
    却不料自己的靠近让少年浑身一抖,仿佛被什么冰冷的赃物贴近了。
    红发面色一僵,讽刺道:“门开着他不知道出来?又不是没长脚。”
    “也是,人家可是月考年级第一的学霸,而你,只是个次次交白卷的蠢货。你当然看不住他,只有被他当狗玩的份!”
    尺玉通体覆上了一层淡粉色,双手握得更紧了,说话带上哭腔,“不会的,他出来的话我肯定能听见。”
    红发翻了个白眼,心想他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正要反驳,突然愣住了。
    只见少年滴水的发丝贴在额角,双眸含泪,乌泱泱的睫羽湿湿的,仿佛淋了一场春雨,雪白的两颊沁出薄粉色,像极了豆蔻果。
    因为被咬,下唇有些鼓胀,颜色秾丽,仿佛有什么魔力吸引人贴上去。
    戴着灰色校徽的衬衫沾水后好像有些过于单薄了,单薄到红发隐约能看见尺玉肩头的嫩粉……
    和胸口微微凸起,薄薄的禁果。
    于是红发脱口而出:“你擦粉了?”
    刚才浇的水怎么没把他擦的粉冲走?
    他皱着眉,似乎很是嫌弃,不自觉抬手想要去狠狠擦过那粉白的小脸,把他的粉都擦走。
    可惜被黑发捉住手腕,眼神示意别做这些有的没的。
    红发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好像着了魔。
    他觑了眼塞西尔少爷,见他没有多的神色,才安心下来。
    少爷没碰的人,还轮不到他们。
    红发哼了一声,收回手。
    塞西尔迈前一步,无需任何示意,二人便后撤步让出位置。
    白色西装熨烫整齐,没有一丝褶皱,直到他微微弯下身,掐着尺玉削尖的下巴,抬起那被水浇过后出水芙蓉般的面庞。
    随意地收开手,向体育馆走去。
    “既然你说他还在,那就看看,他还在不在。”
    红发和黑发齐刷刷看了他一眼,旋即跟上塞西尔。
    冷水浇灌后,尺玉胸口湿溻溻的,大价钱购买的校服衬衫布料柔顺丝滑,但黏在肌肤上,总归是不舒服的。
    尺玉一边扯着领口,让衬衫和自己的肤肉隔绝开来,一边慢慢向大门挪着步子。
    喀嚓——
    尺玉心再次悬了起来。
    他踩到了什么凸起的嘎吱作响的东西,险些摔倒,站稳后一看,原来是先前红发扔下的矿泉水瓶。
    他把脚从水瓶上抽走,轻柔地,缓慢地,尽可能避免水瓶再次发出如同指甲磨过黑板的刺耳声音。
    那刮过耳蜗的声响,在宁谧甚至死寂的夜里,催得他骨头都发软了。
    不,或许不是因为声音。
    一股热流在尺玉全身流转。
    快要到了。
    体育馆里没有人。
    红发和黑发进去后,迅速在六层楼里跑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人影。
    六层楼爬起来不算轻松,红发从楼梯上下来,面色铁青。
    “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一楼的体育馆空空荡荡,地面的漆皮起翘,甚至长出了杂草,四周摆放着一些漏气的篮球、锈迹斑斑的铁架和成了老鼠窝的旧衣服,废旧的观众席连片脱漆,红的红,白的白。
    塞西尔得了消息,“看来,你不是很幸运。”
    尺玉站在塞西尔身侧,整个人抖如筛糠,双手攥着衬衫衣角,快要把衬衫撕破了。
    他本就浑身无力,肩上蓦地一重,被人狠狠压在地上,双膝青疼。
    塞西尔狭长的眼眸随意扫过他,抽出丝巾擦了擦自己的掌心。
    “我记得当初是你主动请缨,我好心给了你机会,你就这样报答我吗?”
    尺玉迟迟没有说话。
    “他不会还想仗着那张脸攀上少爷的高枝吧?可惜啊,脑子太蠢。异想天开。”
    红发冷嘲热讽。
    塞西尔把丝巾叠成整齐的方块,“是我大意了。以色侍人却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出轨红灯区娼妓所生下的孩子,怎么能指望他成为有用的棋子?”
    “少爷怎么知道……”
    黑发皱眉出声。
    少爷竟对青尺玉关心到调查他的家庭状况了吗?
    “每个莱恩学生的校徽都是少爷亲自指配的,少爷知道点情况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红发翻了个白眼,不知道黑发怎么这时候脑子宕机了。
    塞西尔睨了一眼,只一眼便让两个人都收了声。
    又将目光移向跪坐在地上的尺玉。
    少年从原本的双膝着地,变成了m形坐姿,白皙的双腿掰成小山形状,大腿合拢,甚至有些挤,让腿肉看起来有些局促。
    双手捂着大腿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初的水浇在了他的短裤上而非头上,以至于他不得不捂着大腿掩藏湿漉漉的狼狈。
    塞西尔一阵烦闷,像是有朵乌云挤在他胸口。
    他俯身,弹了弹尺玉胸口的灰色校徽。
    垂眸扫过尺玉,仿佛在看一颗弃子,“连看门犬都当不好的人。”
    “不知道你父亲被虢夺爵位时,是否也像如今的你一样,跪在地上发抖求饶?”
    尺玉听见塞西尔提到他父亲时,神色有些异样,但并没有如塞西尔料想中那样反驳。
    塞西尔似乎有些不满,他长眸微眯,带着点愚弄的意味,黑曜石耳钉折射出冷光。
    “那么……继续当供人玩弄的漂亮蠢货,享受你在莱恩的好日子吧。”
    说完,塞西尔没再给他任何眼色,朝着体育馆大门走去。
    此时馆外的月亮换了位置,一束月光穿过大门,投射下一个长形的亮堂方块。
    “哭泣的猎物,总比死透的有趣。”
    塞西尔踏着月光离开了体育馆。
    安静的体育馆,只剩下尺玉微弱的抽泣声。
    黑发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衣服。
    然而他还没有把衣服盖上少年的肩膀,就被红发拦住。
    “你也疯了?”红发低声警告,斜眼看了眼尺玉,推着黑发离开了体育馆。
    被擅弄舆论的塞西尔少爷所厌弃……
    明天开始,所有莱恩公学的学生都将知道这个漂亮的劣等贵族,失去了追随的庇护。
    沦为所有贵族的玩物。
    ……
    归于寂静。
    尺玉扶着地面,跌跌撞撞起身,艰难地挪到观众席的矮墙下面。
    他撑着墙,缓缓蹲下,屈膝坐在地面。
    身后掉了一块漆皮,发出老鼠啃食般的簌簌声。
    尺玉心惊胆战地回头,借着月光确认不是可怕的活物。
    腹部像被火炙烤一般滚烫,尾椎骨发痒,痒到尺玉怀疑这不是他的尾巴要冒出来了,而是蚂蚁钻了进去。
    绷紧的肌肉一时难以放松,单薄的身体贴在墙面,又白又薄的脖颈向上伸着,仿佛能看见血管里溶溶流动的血液,闻见从血管里透出来的香气。
    不被牵扯的衬衫贴在肌肤上,鼓起的绯红像两颗小果。
    紧接着,他浑身一抖,兀地伸直了左腿,在地面划出一道痕迹。
    “呼……”尺玉声音还颤着,“要死掉了。”
    他似乎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
    尺玉喘着气,度过情潮后有一段不应期,浑身乏力,要歇息一会才有力气走回宿舍。
    然而他刚闭上眼,就听见金属架滑落的声音。
    “是、是谁?”
    第2章
    尺玉没有对自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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