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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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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8 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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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每一个弹窗对应着一个监控摄像头,那叶垠在家里装的摄像头数量多的可怕。动作的延迟被降到最低,高清的画面诚实将他震惊的表情映在电脑屏幕上,右上角的时间显示开始从这个软件最后被打开的时间,逐渐同步到当前的每分每秒。
    47秒、48秒、49秒……52、53秒……
    相似的场景他曾经也见过。几年过去,云辞仍然活在叶垠的监视之下。
    是。
    因为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告知过云辞,云辞不知道。云辞对叶垠太过信任,即便叶垠像这样半点都不藏了,云辞也没发现任何不对。
    弹窗还在继续加载。他在其中一个最新跳出来的窗口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鼠标挪动,他将那个弹窗选中拖拽出来。
    许久未曾见到的云辞正站在浴缸前,开着水龙头放水,水流声很大,水簌簌簌的就流了半盆浴缸。
    云辞比几个月前看上去更瘦,整个人状态也极差,动作都是飘忽的,看得人都怀疑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他看了一会儿才察觉到不对,云辞放的水没有水汽,是冷水。
    天气没那么热,不至于用冷水,云辞想干什么?
    好在片刻后云辞也反应过来了,重新将水龙头调转。待浴缸半满,云辞穿着衣服坐了进去。
    云辞衣角碰到放在浴缸边缘,原先被身体挡住的东西。金属物品掉落在浴室地面,划出去一段距离。
    要不是房间里没窗,他当时估计得从别墅二楼翻窗一跃而下。
    他清楚记得他开车从别墅到云辞公寓用了7分钟,闯了3个红灯,剐蹭了12台车,后续被叶父拽着领子骂开车不长眼睛吗,发什么颠。
    ——到底是谁在发癫。
    一个人闷在家里一年半载也不见得出门,没有社交不活动,这样下去难道不是更加危险?
    他去问了医生找了寻找解决方法,把丢在叶家仓库里蒙灰的戒指偷出来,诱着云辞去接触外界,保持一定社会化……他做错了吗?
    他只是不想云辞出事,不想每天担惊受怕,神经质地盯着那堆监控,像叶垠一样的窥视着云辞一言一行。
    万一呢?
    万一云辞再次接触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重新调整一下心态。
    可是好像一切做下来,事实发展与想法全部背道而驰……
    云辞对叶垠的思念不减反增,过去那么喜欢演戏的人,重新回到剧组也不开心,几次交谈下来云辞也并没有想继续演戏的念头。
    他好像又做错了。
    《诡画》杀青,他就再也没有什么理由把云辞叫出来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云辞不喜欢有陌生人在家里,请保姆也不现实。
    ……
    车辆最终停在一间疗养院前。
    这间并不对外开放的疗养院内配备了一线医疗设备以及精英医疗团队,就连接待人员都是经过筛选。
    叶叙白下车,核对完身份,就被接待领着去了其中一栋别墅内。
    和路上的街道那些干枯的树不一样,疗养院内花重金请专人打理养护的花草开的鲜艳。远离市区工厂,没有柴油味和工业化排污,空气也似乎清新许多。
    叶叙白从小花园中经过,刚触碰到别墅的门把手,门就从内被人打开。
    “噢!”
    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发出一声惊呼,面上也十分震惊。
    只因来的人,和病房内躺着的人五官轮廓太过相似。
    第58章
    开门的医生叶叙白以前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医护团队换了人,还是病房里面的人病情太过棘手,疗养院增加了医护资源。
    叶叙白视线自那年轻医生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最后落在那人手中拿着的文件上,开口:“近期他的情况怎么样?”
    年轻医生回答的很快:“手术后,叶先生一直处于昏睡,没有醒过。”
    意料之中的答案。里边的人要是醒过,他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叶叙白:“你手上拿着什么?”
    听到问话,那年轻医师下意识地将文件夹往后掖了下。
    这明显到不行的心虚反应只需要一秒钟就能识破,叶叙白懒得和这人废话,直接动手就抢过那医生往后藏着的东西。
    医生没料到这一眼看上去挺斯文俊气,手上还受了伤的一个人动起来和土匪一样的。他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还在调整身体重心,手上突然一空,文件夹已经到了对方手上。
    “等等,你!”
    叶叙白侧身灵活躲过医生的抢夺,转过身去,用打着石膏的手当架子,翻开文件夹,视线在“叶垠”二字上停顿片刻,后又一行行往下扫。
    文件夹里的是试药记录。从叶垠转到这间疗养院开始,几乎是每天更新的记录。这些医护人员尝试用各种方式让叶垠醒过来,实验过后,记录下叶垠身体数据以及出现的反应。
    排在一堆看不懂医术名词之后的是几乎相似的结论:“对外界刺激无反应”、“深度昏迷”……日期记录从手术结束后到今天。
    一目十行的看完,叶叙白把东西丢还回去的时候带上了些情绪。医生被砸了一下,脸上表情都变了,动口欲骂但又突然想起这人和无屋内人的关系,最终敢怒不敢言,抱着文件快步离开。
    别墅门的金属把手被太阳光晒的发烫,叶叙白打开门踏入屋内,先感受到的是和院内截然不同的凉意。随着靠近房间,呼吸机和检测仪运作的声音也开始变大变得更加清晰。
    房间病床边从没派上用场的陪护椅子发出吱呀的声响,终于等来了它的第一位使用者。
    再好的医护团队和医疗设备也没办法让一个昏迷了一年多的人完全和以前一样。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脸颊颧骨更加突出,仅能靠营养液来维持生命体征,长时间缺少活动导致肌肉流失,薄被下的躯体也单薄不少,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苍白紧贴骨骼,薄的像是一层脆弱的纸。
    就连身体呼吸的起伏都微乎其微,全靠着床头的心跳检测仪来证明床上的人活着。和床上的人相比,窗边的那颗小吊兰似是更有生机。
    叶叙白抬手又将薄被掀开少许,看见了平放在病床上的手臂。
    叶垠的手臂上还插着留置针,青色的血管在皮下蜿蜒。手背上也还残留着针眼,这些天里叶垠不知道被那些医生打进去多少药剂。
    ……其实叶垠能躺在这已经是奇迹了。
    雨天的深夜,叶垠开的车辆在高速上失控,撞击护栏,待路过车辆报警,救护人员赶到,叶垠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
    医护人员在去医院的过程中就开始进行抢救,路上叶垠的血压血氧持续下跌。刚到医院,叶垠就被紧急推进急救室,监测仪上的心跳波动在持续抢救一个小时后化为一条平整的直线。
    监测仪上的心跳在所有人准备放弃之际骤然波动,奇迹般地拱起一个波峰。车祸导致叶垠头部受到撞击严重,脑出血,医护团队没时间犹豫,急切准备下一台手术……
    仅仅是医护人员口述都能听出几经波折,真实情况恐怕远比此危急。
    手术后叶垠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医生说因为叶垠脑干损伤严重,清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清醒了也不一定能够和以前那样进行高负荷的脑力活动。
    通俗来说就是但大概率醒不了,就算真醒了,也会有后遗症之类的。
    回忆至此,叶叙白深吸口气缓缓抬头。嗓子莫名发痒,手一摸口袋却掏了个空,只摸到一颗坐飞机时候空乘放在桌上的薄荷糖。
    薄荷味在口腔内荡开,舌尖尝出些糖果里薄荷的苦涩。
    车祸后,他以为叶父叶母会带着叶垠四处求医。却不想在得知叶垠可能不会醒这个结果的第二天,他被叶父叫去办公室商量公司后续事宜,以及叶垠的葬礼上他的出席准备事项。
    他被告知要立刻接手叶垠之前的工作,要借着葬礼这个契机和叶垠组建起来的工作团队认识,建立合作关系。
    叶父叶母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不是去搏叶垠那一丝清醒的可能性,而是急切的需要一个人接上叶垠过去所在的位置,维持公司产业正常运行。
    身上充满了未知数,失去作用的叶垠对于叶父叶母来说和死了无疑,他们要压榨出叶垠身上最后一丝利他的可能性。
    小时候察觉不到的,一些家里面隐秘流动着的不可言说氛围,得有了阅历,逐渐成长之后才能真正理解。
    或许以前就能察觉到一些端倪,但在他们指节给叶垠办葬礼的时候,他清晰意识到,对他宠爱有加的父母讨厌叶垠。
    能够心狠到如此程度,不是讨厌是什么?
    是恨,是厌恶?反正不会带着半分来自父母的爱。
    叶垠从小就优秀。不仅仅是学校内的成绩好,就连和叶家有关的饭局、遇到的一些突发状况,叶垠都能有条不紊冷静处理,让所有人都夸赞懂事聪明。叶垠像是过早的成熟了几年,在同龄人之间拉开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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