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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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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8 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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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叙白断了一只手,手绑着石膏不能动,令一只手扶着云辞保证人不栽地上已经是极限,没办法把人搬到房间里,看见人来往只能把云辞的兜帽往下拉,将辨识度最高的脸藏好。
    可不能被人看见了,被拍下来那些娱乐记者又要开始写夸张的抹黑黑料了。
    等俞鱼喘着气急匆匆上楼已经是十分钟后。被扶着出酒店的时候云辞还勉强能听到叶叙白在说俞鱼怎么上楼那么慢,爬都爬上来了。
    俞鱼说了什么被狐狸拖着,云辞没完全听清,意识就已经发散没办法集中,在上车后终是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期间云辞醒来过一次。
    睁眼后先看到的是一片白。医院病房内的天花板上几乎不会有什么装饰花样,悬着的药瓶内不断冒着小气泡,输液管从吊瓶一路延伸到他的手背,冰凉的药液输进他的血管。
    视线往下,云辞看见病房内还有一个病号,是坐在床对面低着头小憩的叶叙白。
    “叶叙白……”
    生着病,云辞声音哑的不像话,声音也很小。叶叙白睡的不沉,听到动静就睁开眼抬起头,手指揉了揉眼角,站起身朝着病床这边走过来:“怎么了?”
    “你回去酒店休息。”
    云辞看着叶叙白吊着的石膏:“休息不好会留下后遗症,之后会一直疼。”
    俞鱼就坐在床边,一直睁着眼,此时已经倒好水递了过来。
    “这里有俞鱼陪着我就够了。”
    叶叙白也是个犟种,闻言一声不吭又重新坐了回去,直接装死当做没听到。
    云辞身上还在发着冷,四肢上的酸痛感仍然存在,他没精力和叶叙白掰扯。
    虽已经在输液了,但烧还没退,清醒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喝完热水,云辞很快又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睡过去之前还在想:骨头断了之后,休息不好会有后遗症,天冷了会疼,动多了也会疼。
    都是从叶垠那总结出来的经验。
    或许是睡前有所思,这次的梦换了个主角,变成了叶叙白。
    很小的叶叙白。
    五官都没长开,头发都只有薄薄一层,圆嘟嘟的趴在红布铺着的桌子上,将身边的一个个“障碍物”拿起又丢,没一个入得了他眼的。
    大人们围聚在桌前高声议论着、谈笑,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近乎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叶叙白身上,说着:[旭白以后干什么都可以啊]、[有个聪明的哥哥呢]、[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命]。
    母亲急于攀谈权贵,意图和上层搞好关系,根本无心管他。
    他被挤到人群边缘,看到了角落处,独自坐在轮椅上的叶垠。
    他和他一样都在人群的最边缘,像是画面边缘无关紧要的阴影一样没什么存在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出生起就带着颜色,占据中心的主角。若不细看,在阴影处的他们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叶垠孤零零坐着,始终将视线放在另一处,看着和人群完全相反的地方。
    他不讨厌叶叙白。
    即便再小些时候,中学在同一所学校一起上学时,叶叙白顽劣幼稚、假装成熟,用轻佻的言语冒犯他,他也不讨厌。
    往前溯源。没有叶叙白,他不会认识叶垠,不会有机会“不礼貌”的一直盯着那坐在轮椅上的人看,将那人的相貌记得清清楚楚。
    也不会有之后从家里逃出去,可以躲藏的“避难所”。
    第31章
    因为喜欢,所以要将一切都考虑进去,叶母对和叶叙白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小心翼翼。
    叶母觉得城市污染严重,周边人多太过吵闹,就带着叶叙白以及一众保姆一同去了另一处安静的湖边住所,独留已经上了学的叶垠在城内居住。
    妻子和刚出生幼子在另一处住所,叶父也很少去管顾叶垠,只定期和照看叶垠的保姆沟通叶垠的成绩情况。
    叶垠住的那栋房子没有家长,只有叶垠和保姆两个人。
    云辞去杂物间偷吃火腿肠被抓了个正着的事情,也只有叶垠和保姆知道。
    偷东西是坏事,被家长知道免不了一顿教训毒打。被从杂物间带出去后,无论保姆再怎么温声询问,在云辞看来也和凌迟前的宣判无异,都吓人,眼泪流个不停。
    最后还是叶垠被那抽泣声哭烦了,让保姆去接水,将人支开后亲自开口:
    “叶叙白百日宴的时候我见过你,我不会告诉你爸妈这件事。”
    叶垠从桌上扯了两张纸丢给哭的脏兮兮的云辞,语气里带着些不可察觉的嫌弃:“你不许哭了。”
    云辞愣愣抬头,看着纸张轻飘飘地从眼前往下落,落在他怀里。
    可眼泪又哪是说收就能收住的?抽泣声收住了,眼泪却还是一颗颗往下掉。
    叶垠蹙眉,像招小狗一样朝着云辞弯弯手指:“过来。”
    那冷脸实在没什么亲和性,云辞被吓一跳,不进反退。见状,叶垠也不勉强,仅不悦地眯了下眼。
    察觉到那坐在轮椅上的人情绪变化,云辞更害怕了,生怕叶垠将他赶出去。
    云辞声音发着颤,把为什么会知道杂物间有火腿肠,以及为什么要吃火腿肠,一字一句和叶垠说了个清楚。
    “知道了。”
    叶垠看着那怯怯凑过来的人,用手在那嫩的能出水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实在不想回家的话,你今晚可以留下来。”
    等保姆拿着水和点心折返回来后,意外发现云辞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睛还水汪汪的,脸颊右侧有一处红红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了一下。
    保姆半点没怀疑坐在轮椅上,抱着手将视线冷漠地移向别处的叶垠,以为是云辞自己不小心刮到的。摸了摸云辞的头后开口:
    “你是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喝点水,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不回家。
    云辞摇头,求助似地看向叶垠。
    叶垠没反应,依旧看着旁边的某处。
    叶垠的沉默让云辞越来越心慌,云辞都以为叶垠要反悔时,叶垠才将视线投向这边:
    “刚刚我们两个说好了,他今天不回去了,就在这睡。”
    “他的父母我父亲认识,父亲那边我会去说。他今晚睡客房。”
    叶垠年纪再小,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更何况叶垠因为腿的原因休学,性子也冷,极少和同龄人相处,难得有个说得上话的伴。
    保姆闻言,说了好。用怜爱的眼神看了两个小孩一会儿后,就去收拾房间了。
    云辞定定站在原地,和轮椅上的叶垠对视,满脸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叶垠又朝着云辞勾了勾手指。
    这次云辞抬头,往前一步凑了过去。
    头顶处传来一个力道,是叶垠在摸他的头 ,力道柔柔的,像是在摸小猫的脊背一样。
    叶垠:“下次饿了,直接敲门说。”
    头顶的力道抽离,云辞对上了叶垠瞧下来的眼,鼻子莫名发酸。
    叶垠:“知道了吗?”
    云辞点头应声,将那又要溢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嗯。”
    叶垠将云辞的表情瞧的清楚,包括那又红了一圈的眼眶。
    心想:说不准哭还真就没哭出来,倒是乖的不行。
    第二天一早云辞被保姆送回家,两家大人之间估计早有联系,开门时云辞看到自己妈妈脸上没有意外的神色,非常平淡。
    也没说不让他下次别跑出去,也没问他有没有受伤,什么都没说。结合看下来,倒更像完全不在乎的冷淡。
    云辞把那沉默当做他行为的默许,母亲并没有阻止他和叶垠交往。
    那天之后,云辞有空就会去找叶垠。会和叶垠讲在学校遇到的有趣的事,叶垠不出声也不回应,在旁边安静听着云辞叽叽喳喳。
    熟悉了几天后,云辞在一日临走前问叶垠:“哥哥,我还可以过来睡觉吗?”
    这几天的相处下,叶垠已经知道了云辞家里的情况。知道云辞的父亲喝醉了就会打他出气,就连母亲也经常关他禁闭。
    闻言,叶垠没有将视线从腿上的书本中移开,仅淡淡开口:“麻烦。”
    云辞被打、被骂,和他有什么关系?先前一次不过是看他哭的可怜,是一次难得的施舍。
    叶垠:“你在这留宿,我和我父亲解释起来很麻烦。”
    同样是不在乎的冷淡语气。
    没有明确说不可以,但每一句里面都是拒绝的意思。
    父母关系不和谐,家庭内冲突不断,为了不被打,云辞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观察感知别人话中的情绪仿佛成了本能。
    云辞知道,叶垠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不喜欢他。
    云辞低下头去,眼神落寞。
    他也不想打扰叶垠,可叶垠是他唯一能够帮他的人了。如果不是别有目的,谁会往冷冰冰的人脸上凑?
    警察那边只会觉得去求助的他是在胡闹,所有人的认知里都觉得家长教训孩子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不切身体会一下拳脚到肉,是不知道疼痛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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