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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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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7-27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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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声顺着水流愈发得急促,师灵衣靠在船边,偏头盯着楚弃厄,耳上蜻蜓耳夹落在肩侧,有些晃动。
    昏暗的环境中,他们每行一处,岩壁上皆有一根蜡烛燃起。微弱的火光映照在水面上,一圈圈涟漪诉说来者闯入的莽撞。
    重力撞击迫使棺材摇晃,楚弃厄立刻警惕起来,微微眯起眼眺望远方,随着摇晃感愈发得强,何羽桃站起来,试图稳住棺材。没等他站稳,后面的棺材径直撞了上来。
    一瞬间,棺椁进了些水,何羽桃喊了一声,又急又怕,最终抓住楚弃厄衣袖不放手。
    “不会是撞到什么人吧?!这里是出去的路吗?!”
    话落,背后传来破裂的声音。
    一行人转头,亲眼看见水面上无数的棺椁一一破裂,犹如先前的特图司倒下一样,裂成大片的木头,飘在水面上。
    烛火映在每个人脸上,都不好看。
    水面上唯一一具没破裂的棺椁,就是他们坐的这一具。
    “特图司……”有人唤特图司的名字。
    躺在戚茜怀里的特图司紧闭双眼,睫毛颤了几下也没能睁开眼。
    “特图司……”女声轻柔唤她,“醒来。”
    不似副本开启前那邪魅蛊惑的喊法,女声就像在特图司耳边轻轻叫她。
    特图司的身子不安稳,有些梦魇。
    “特图司……醒来……”
    特图司猛然一睁,思绪尽数回归。
    翻身呕出一口浊血,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缓过劲儿之后,特图司坐回去,这才发现面前坐着几个人,皆不认识。
    有些惧意,她慌乱往后缩着身子。
    她自人群中看见楚弃厄。额间的印记,手腕上的鹰。
    楚家的人。
    不远处传来轰鸣,头顶掉落一些碎石,震感令棺椁极其不稳。
    “什、什么情况!那个女声,是阿诺娜吗?!”
    “这是在搞地震吗?!这是在墓里哎!”
    戚茜与何羽桃一问一答,最后怕得要死,两个人抱着埋头躲碎石。
    特图司试图跳下棺椁,但被蓝简抓住衣服,她将其揽入怀中,护住她脑袋。
    “你别怕。”蓝简轻声道,她一字一句地朝特图司解释,“我们不是坏人。”
    一时间特图司有些愣神。
    嘶吼打破特图司的思绪,强迫她回神。
    声音像是动物,又像是人。
    凄厉而尖锐。
    众人的面前忽而升起一具雕塑——拿着弓箭的阿诺娜。
    “阿诺娜……”特图司在蓝简怀里看见了阿诺娜,她想起身,“阿诺娜!”
    她说完,立即传来陆品前的声音。
    “棺材怎么都沉入水底了!”
    水面,只看见那些尸体与木板一同没入水面,下坠,直到没有痕迹。
    “阿诺娜!”特图司想挣开蓝简的束缚,她双目紧盯阿诺娜的雕塑,眼泪不自觉落下。
    她额间那点红,是阿诺娜的血。
    恍惚间,特图司似乎看见了阿诺娜,那个庄穆严肃的祭司。
    哭声,骤然停住。
    楚弃厄蓦然起身,立于棺椁之中,望向阿诺娜的雕塑。
    棺椁似乎感觉到阿诺娜的存在,慢慢朝那移动。
    缓缓靠岸,楚弃厄长腿一跨,头也不回就像往雕塑那边走去。
    何羽桃在他身后挥手,蹦了好几下,“哥!还有我们呢!”
    突然,蓝简抓住何羽桃的手,她扫了眼在座各位,顿了一下,继而出声,“你们……没有闻到味道吗?”
    味道?戚茜探头去嗅,只闻到水的湿濡与难闻的腐烂木头味道。
    戚茜摇了摇头。
    “血。”师灵衣说,他翻身,抬起手,冲大家笑,“人的血。”
    水中颜色慢慢浑浊,逐渐变红。
    鲜红的血沾满了师灵衣白皙的手,一滴一滴落在衣服上,再染红。
    好像个杀人狂魔,何羽桃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
    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冷,何羽桃嘶气抱臂自己麻溜儿站起来爬上岸紧跟楚弃厄脚步,他道:“阿哥,你说那个特图司是真的吗?她为什么好像不认识我们了?她可是刺了我们三箭哎!三箭!”
    脚步一顿,楚弃厄斜睨了眼何羽桃,冷意自眸底染尽。
    他没骂人,但何羽桃却觉得楚弃厄凶得要命。
    算了,当哑巴也挺好。
    何羽桃连忙闭了嘴,并点头。
    楚弃厄这才舍得收起眼神,朝雕塑走去。
    他往前走,烛火随脚步亮起,照亮这个岩壁。
    阿诺娜的面容栩栩如生,手中弓箭挽在手腕遮盖住那只鹰,衣带飞扬,俨然一副祭司模样。
    “阿诺娜!”
    特图司飞奔而来,跪在阿诺娜面前,手在扶上阿诺娜的弓箭之时,面容慢慢变了,准确来说,是长大了,犹如楚弃厄第一次见到特图司一样。
    十七岁的特图司,紫色巫袍,湛蓝色的瞳孔,眉间那红点,倔强且清冷。
    她与蓝简,一点都不像。
    何羽桃似乎也反应了过来,面前这个特图司,是真的,而在此之前,真正的特图司,他们从未见过。
    所以,不是特图司射出的祭司箭,也不是特图司诅咒楚弃厄。
    何羽桃刚想开口,师灵衣率先道:“是埃达。”
    从头到尾,都是埃达和博布索谋划这一切,其目的再明显不过,他们想要楚弃厄,要他永远留在有娀。
    特图司在哭,她伏在阿诺娜的雕塑上哭泣。
    十年,整整十年,她再没见过阿诺娜。
    立在特图司身侧的楚弃厄,面色淡淡,情绪被他隐藏得很好,他伸手,在阿诺娜的额间抚过,仿佛在摸自己额上的风信子。
    只可惜,阿诺娜额头光滑,不似楚弃厄一般。
    “阿诺娜在死前已丧失庇佑的能力。”楚弃厄说,垂眸去看跪在地上哭的特图司,“可你有。”
    有娀现在的祭司,是特图司。
    祭司,要庇佑有娀的生灵。
    半响。
    楚弃厄的视线落在阿诺娜的手上,神色一凝,复而抬头凝望雕塑上阿诺娜的神色。
    那根断了的手指,戴不了祭司戒的中指,再不能拉动祭司箭。
    同样,特图司也看见了,她动作有些慌,喃喃自语说不可能。
    阿诺娜是自刎而死,她是为了保护有娀的孩童而死,怎么可能会断了手指。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如果啊……”何羽桃凑过来,说道:“这根手指是被人不小心给掰断的。”
    话落,特图司便抬头瞪他,她捏紧拳头,满眼杀意。
    何羽桃脖子一哽,默默退到一边,他摆了摆手,“我可没有亵渎祭司的意思,就是……”
    话落,脚边突然绊到一个东西。
    “哎呦!”
    何羽桃勉强站稳,扶脑袋低头找“罪魁祸首”。
    他这才发现,阿诺娜身后有两具雕塑。
    吓得何羽桃立马就跑,跑到师灵衣身后躲着。
    楚弃厄抬眼望去,雕塑靠在岩壁上,低着头,衣裳破了好几处,最怪异的是,他们双膝跪地,手上被绑了绳子。
    “有娀有一种习俗,在祭司死后,有人要驻墓守尸,看这两个雕像,或许便是有娀拿来替代活人的。”蓝简向大家解释,她目视雕塑不敢上前,只道:“只是……没见过在祭司面前忏悔的雕像。”
    随着视线去看,忏悔的对象正是这具断手指的阿诺娜。
    向阿诺娜忏悔?蓝简摸不清里面的缘由。抬手只抚了抚阿诺娜的脸,这张满目愁容的脸,令她觉得有些难过。
    “是博布索。”特图司抹去眼泪,抬头去看阿诺娜,“是博布索在忏悔。”
    眼底染上的恨意令特图司褪去几分脆弱。
    特图司缓慢起身,指尖抚过阿诺娜那只缺失手指的手。
    没再说话,特图司绕过阿诺娜,站在两具雕像面前,居高临下,带着高不可攀的睥睨。
    她仿佛是审判之人,判定他们,永世赎罪。
    “所以这两个人,一个是博布索,一个是伦克巴?”陆品前问,他嘶了声,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蹲下去仔细看,“两个男人啊。”
    这句话引起楚弃厄的注意。
    戚茜也跟着去瞧,以她浅薄的看人技术,确实是两个男人。当中一个虽然戴着王后头冠,但唇边却有细小的凸起,跟胡子一样。
    “奇怪啊,这雕像也太逼真了吧,胡子都给雕出来?!这要是拿回去参赛,高低得是个国际大奖。”戚茜道,扭头拉过蓝简来看,指了指当中一个人的脖子,“你看,还有喉结,两个都有。”
    蓝简抬手摸了摸,确实是很明显的喉结,为了验证猜测,她还打算去摸一下特征。
    还没动手,陆品前便从口袋里掏出手套,他道:“这种事,还是让我们法医来鉴定吧。”
    “是预备法医。”戚茜纠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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