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杨莹才闲散优姿地唤了一声,“亦依。”
“嗯?”
“嗯?”
佑佑和墨崽两个应声虫冒领人名,奶声奶气地腔调一听就知道是他们两个小调皮。
杨莹笑得破了气氛,“别乱答应,淘气鬼!”
佑佑看着弟弟,小哥俩露出嘿嘿笑,跟偷了小鱼而沾沾自喜的小猫一样。
“……”
林亦依浅淡一笑,没有睁开眼,软了些嗓音问,“是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见她这么通透,杨莹本来要说的话反而不好啰嗦出口,想了想,她又改了一种方式。
“亦依,假如你跟嘉盛一样,睿智寡言不苟言笑,游刃在名利场间。
做任何事都能极其出色的完成,你觉得你变成这样,会快乐吗?”
林亦依没回答,因为答案很明显。
她不会。
“你不会。”
杨莹十分笃定,语气里多了内疚,“因为这样的嘉盛他自己也不快乐,每天的生活都是争名逐利,其实很累。”
“你知道嘉盛是怎么形容遇到你之前的生活吗?”
“…不知道。”
林亦依抠了抠掌心,她从来不敢问他的过往,怕勾起不好的回忆,应该是痛苦麻木的。
但她又觉得这些简单词语根本不能够描述亲身经历的万千之一。
“他说自己活在深坑里,没人会拉他上去,每天还会有人向下丢碎石枯枝。
砸得他头破血流,拿他取乐讥嘲。”
“同看一片天空,呼吸同样的空气,可人与人就是不一样。”
杨莹忍着心痛,尽量用最平和的口吻说话。
“后来他自己踩着混着他血水和汗水的碎石枯枝向上爬,在快要爬出去的时候,他遇到了你。”
杨莹想起去年生日,亲眼看到钟嘉盛发狂暴躁毫无理智的样子,那个场面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她太失职了。
“他告诉我们,你拉着他去了一个连空气都是芬芳香味的地方。”
“你会温柔地抱他,哄他,亲吻他,永远笑得温温柔柔的耐心和他相处。
会叮嘱爱护关心他,让他最先爱自己,而不是考虑一大堆关系担责任让他委屈退步。
你会永远站在他那一边甚至保护他。
哪怕你本来就是胆小怕事又爱财的人,但你每次都会勇敢地站在他身边。
一直选择他、陪着他、相信他,从未有一次怀疑过他。”
“在他心里,林亦依永远是最温柔善良最可爱纯真的人。”
也是他最重要的人,超越父母血缘关系的那种。
有的感情缺失后很难弥补,杨莹的内心是十分感谢林亦依的,但又很矛盾,仔细想一想,一切又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她的儿子遗落在北边,就是为了等他心中的那份美好。
“.....”
林亦依嗫嚅着唇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觉得心里好像结满了一树青果,激得她心间酸酸涨涨。
“所以你并不需要自卑甚至自我否定,也不需要活在别人的定义里。
名利场的人已经太多太多了,你不要成为那样的人,你也不需要成为那样的人。”
……
风吹耳边过,风过了无痕。
突然之间,林亦依觉得她的“感冒”好像好了。
对,释怀了。
她应该做自己。
不完美又真实的自己。
落日黄昏洒满天际的时刻,风带来了烧烤的香味还有睁眼就能看到的他。
林亦依冲钟嘉盛眨了眨水杏眸,无声的喊了一句他的外号。
引得男人眼神警告。
“爹地,爹地!”
“要抱抱!”
墨崽和佑佑丢下小桶小铲子,扒拉着钟嘉盛的裤腿跳着要抱抱。
钟嘉盛的裤腿上瞬间多了几个脏手印,无奈地笑道,“两个捣蛋鬼是不是又欺负妈咪了?”
佑佑摇头,“没有呀~”
“哼。”墨崽不高兴,撅嘴。
钟嘉盛蹲下身,展开双臂各抱一个小黑猪,视线却紧锁在惬意看风景的人身上,语气带着揶揄。
“那你们怎么在妈咪腿上堆沙屋?”
“爹地说的有妈咪在的地方就有家啊。”墨崽歪着脑袋,眨着大眼睛说。
“.....”
林亦依差点泪崩,那是不可能的,水都不给老母亲拿的孝子,能说出这种话?
不就是怕她告状。
她一脚蹬开沙坑屋,麻溜的站了起来,拽着丈夫就往露营烧烤点跑了过去。
惹的没跟爹地腻歪多久的两小只在后面吱吱叫。
钟嘉盛握紧她的手,跟她跑进晚霞里。
露营点的帐篷下,搭建好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餐具。
钟父跟妻子举杯共饮低度数酒水,一起享受周五的傍晚。
“阿莹,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我们都老了。”
“是你老了,不是我。”杨莹心里十分不受用,在她面前说话一点都不好听。
钟邦有轻笑,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时光却在他的面容上留下岁月痕迹。
“对,是我老了。”
...
夜深以后,说变就变的天突然下起大雨。
孙菲才从医院病房出来,被大雨阻隔了回家的路。
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计程车,上车后她靠着玻璃窗看外面的雨景。
心情跟这场雨一样,突然地心烦意乱。
熬过了高昂的手术费还有后期一堆杂七杂八的费用。
那个人怎么还不回消息?他不再需要杨裕灏的行踪和公司资料了吗?
如果他真的不需要,或者找了别人,她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孙菲就忍不住心间发颤,头皮炸裂。
怎么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出经济危机?
第518章 哎呀,真是狗血啊
一路上心绪不宁,嘈杂的雨声闹得人更加心烦。
车窗外的霓虹灯景,移红换紫,飘绿忽黄。
孙菲摘下缠着胶带的眼镜,两眼微红,全是无助。
忽而又硬拉了拉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
计程车过了两个红绿灯,拐了一个弯很快到了目的地,她付了车费,一溜儿烟地冲跑进楼下避雨处。
踩到水洼,污水溅了一裤脚。
拖着一身疲惫爬楼回家,爬到一半她陡然发现身后多了一个尾随的男人。
孙菲一直想着烦心事,没有及时发现,现在已经走到8楼,楼梯间又只有他们两人。
怕自己吓自己,她试着停下脚步,身后人也停下。
空旷的楼梯间,脚步声异常明显,孙菲不敢再往上继续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等她开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她瞬间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打起十二分精神,孙菲没再往上爬,拐出楼梯走到楼道里,她随意敲响一户门。
“砰砰。”没人应声。
时间还不到11点,屋里人应该还没睡熟。
孙菲又敲了一遍,“砰砰砰。”
一秒两秒…
死寂一般地等待。
直到快十秒,屋里都没动静。
孙菲急躁躁地再次敲门,力气比刚刚更大更用力,眼角瞥见立在楼道与楼梯间的男人,她的心慌地快要从喉咙跳出来。
快开门,快开门!
求求老天爷!来个人帮帮她!
跟随者盯了好几天,知道她是一个人。
勾起一抹阴测测地笑,看着猎物耍自以为是的把戏。
他一步步靠近,被逼入死角的猎物。
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如催命钟。
“砰砰砰!”
孙菲心慌被无限放大,她不敢扭过头看那个人,只握紧拳头死命的大力敲门。
快开门啊!里面的人快开门啊!
她心里默念,连大声呼救都不敢,手心全是汗,孙菲勉力支撑着,强迫自己冷静,可越来越近的恐惧感和压迫感让她腿软。
一步。
两步。
三步。
还是没人开门,屋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砰砰砰砰!”孙菲呼吸急促,不停地重复敲门动作。
四步。
尾随者就要靠近她了。
五步。
六步。
孙菲已经能嗅到他身上的怪异味道,不用转过头也能瞥见他的黑色雨衣,雨水不断滴答往下。
“啪嗒”掉在地上。
“呵。”尾随者一声桀桀冷呵,泛着冷光地刀亮了出来。
忽然之间“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一声男人不悦的暴怒骂声响起。
“谁他妈的这么晚乱敲门?找死是不是?!”
孙菲一个箭步,挤进门缝。
也不管里面的人是谁,反客为主关上铁门。
把危险隔绝在外。
亮豪被冲进来的一团黑乎乎袭击,顶了一个踉跄。
更新于 2025-07-27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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