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下来了？晚饭有点晚，我还说端碗鸡汤给你填填肚子。”
    但凡苏柠在家，家里的伙食都不带重样的。
    一是张妈想展示一下自已的手艺，二是每次苏柠提供的情绪价值都拉满，张妈非常有成就感。
    今天有道菜比较费功夫，是张妈新研制的菜品。
    暖黄的灯光柔和，路母和蔼的面容浸在灯光，鸡汤还飘着热气，不知怎的，苏柠眼眶莫名有些热，几步下楼从路母手里端过鸡汤，“妈，下次你叫我下来就行了，不用给我端上去。”
    她有手有脚的，哪有长辈给她端上去的道理。
    路母倒觉得没什么。
    人小姑娘嫁到家里来又不是吃苦的，小两口互相扶持、体谅，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事事都计较，那这辈子也就活得不开心了。
    路母跟着苏柠去餐厅。
    苏柠很给面子得将鸡汤喝完，才和路母道：“妈，我得出去一趟，今晚就不在家里吃了。”
    路母担心道：“是有什么事吗？”
    苏柠笑道：“天气冷了，我妈妈给我织了条围巾送过来。”
    路母是知道苏柠身世的，闻言也没多问，嘱咐道：“那让小林送你去，毕竟是迟绪给你安排的人，我们也放心。”
    说着又起身：“哎，你等我会。”
    路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手里大包小包，苏柠惊了一下：“妈，你这是……”
    路母：“还不是怪迟绪，你俩结婚了都还没安排我们和亲家母见面，这是准备给你妈妈的见面礼，你先带过去，等两家正式见面了，还有你聘礼什么的，到时候一齐给。”
    “？？？”
    这下苏柠确实是惊到了。
    毕竟是头一次结婚，两人走的也不是寻常路线，没个长辈指导。
    路母倒是把这些记在心里，该补的自然不能少，换她嫁女儿，估计要求比这还高：“让亲家母别嫌弃。”
    苏柠忙接过，心里琢磨着到时候安排一下两家吃饭。
    礼数不能少。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同路迟绪商量一下。
    看着苏柠走远，路母才转身朝厨房走去，叮嘱张妈少炒俩菜，刚踏进厨房，没等她开口，突然想到什么，愣了瞬。
    刚刚，苏柠是不是叫她妈来着？
    这段时间路迟绪一直忙，苏柠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没顾得上婚礼的事，或者说，婚礼这件事还没在两人短时间的未来规划范围内。
    没办婚礼，苏柠就一直没改口。
    今天突然改口，路母还有点不习惯，但嘴角却是上扬着的，那边路父从书房练字出来，逛来厨房，见路母这么高兴，不由得问：“发生什么喜事了？”
    路母：“要你管！”
    路父：“……”
    -
    冬天的白昼总是格外短暂，才六点出头，天就已经暗下来，路上积雪还没化完，天空就又飘下雪花，大片大片的。
    非常之冻人。
    苏柠下车的时候忍不住搓了搓手，嘱咐小林：“我给你在一楼点了餐，你边吃边等吧。”
    小林高兴得呲着个牙：“好的，太太。”
    安顿好小林后，苏柠提着礼物踏入酒楼，孟晚云订的是二楼靠里面的包厢。
    侍应生领着她过去：“女土，就是这里了，希望您用餐愉快。”
    苏柠道了声谢，先抬手敲了下门，才推门而进。
    孟晚云早就等着了。
    见到苏柠的那一刻，她脸上扬起的完美笑容难以维持，瞬间泪如雨下。
    这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啊，是她的心头肉，自已怎么这些年就忽略了，让苏柠独自一个人受了这么大委屈。
    苏柠把东西放下，将包里的纸巾递过去，抱了抱孟晚云，还像以前那样撒娇的语气：“这是想我想得不行了？”
    “就你嘴贫。”孟晚云瞬间破涕为笑，心里划过一丝暖流，但紧随而来的是无尽的空虚和冷。
    孟晚云带着苏柠坐在桌前，眼睛一直在打量苏柠，然后猛然发现，女儿不知不觉间长大了，漂亮温婉，气质成熟。
    距离孟晚云上一次如此认真观察苏柠模样的情形，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想到这儿，孟晚云眼眶又忍不住蓄上泪，哽咽道：“柠柠，是妈妈对不起你，我……”
    苏柠止住她的话头：“妈，都过去了。”
    “现在一切不也是好好的嘛。”
    孟晚云本来今天不想哭的，只想和女儿好好吃顿饭，但极力掩藏的情绪在看到苏柠那一刻，尽数崩塌，孟晚云泣不成声。
    她擦尽眼泪，推来菜单：“我照你以前的口味点了几道菜，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加的？”
    说到这里，孟晚云又是一阵心酸。
    刚点菜的时候只记得苏柠小时候爱吃甜，也不可能一桌都是甜，长大后苏柠喜欢吃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苏柠看向菜单，加了道小炒黄牛肉和水煮鱼片。
    孟晚云看过来，把这两道菜记在心里。
    想着下回亲手做给女儿吃。
    等服务员上菜的间隙，孟晚云有意想同苏柠聊聊心，但对上她平静乌亮的双眸，竟然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这些年苏柠的生活、学业、事业她从未关心过，连找话题都不知道从何找起。
    孟晚云顿了下，收好思绪，只要两人都还在，就来得及弥补：“柠柠现在在哪儿上班？”